父亲试探了一下母亲的鼻息,均匀而平稳,顿时放下心来。
最近这母子俩是怎么了,为什么接连着病倒。
张喆看着母亲,他知道,这可能是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感觉浑身轻松。他知道,母亲是救出来了。
他退出了父亲的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刚一进屋子,就倒在了地上。
怪物出现在了张喆的脑子里,它看看自己,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张喆。
“我没有死,原来我们是不会死的,哈哈,吓死我了。没有想到,离开了疯婆子,又来到了傻小子的脑子里。”
“奇怪的是,这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才能控制傻小子呢。这小子太傻了,脑袋里空空如也,连个缝隙都没有,我怎么进得去。现在又晕倒了,这里真黑啊,我怎么还有点害怕了。”
“别自己吓唬自己,好赖也是风里来雨里去见过世面的,暂且在这里安顿下来。小子,这下你落到我手里,想跑都跑不掉了,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怪物正在自言自语,张喆就醒了过来。他此时非常虚弱,挣扎着爬起来,钻进土炕的被窝里。
刚想合上眼,“嘿,小子。”
张喆听见有个声音在叫自己。“谁。”
“我啊,你把我从疯婆子的脑子里拉出来,送进自己的脑子,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别人见我是退避三舍,你倒好,把我吸进来,看我怎么折磨你,让你也尝尝我的手段。”怪物冷笑着说。
“你怎么会在我脑子里,到底想干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傻子就是傻子,即使好了也是傻子。”
张喆也懒得理它,此时的他脑袋昏昏沉沉,还没说两句话就又昏了过去。
隔壁的屋子里,母亲的突然晕厥,让父亲一下子失了方向。这个疯女人伴随着自己二十几年,早已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忽然有一种失去的感觉,他感到心痛不已。
张平安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一手把自己拉扯大,命运多舛,嘴上不说,心中的苦楚不能为外人道。这个疯女人来了后,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排斥,包括自己。但是相处久了,竟然接纳了自己。
疯女人名叫陈铁梅。父母都是县里的干部,自幼陈铁梅深得家中人溺爱,学习成绩优异,又懂事乖巧,人也长得漂亮。没有意外,陈铁梅的一生将会是幸福的一生。
但是,她的人生被一个深爱的男人画上了转折号,那个男人青梅竹马,和陈铁梅是天生的一对,双方父母早就将他们看作一对,特别是高中毕业后,考进了京城一所名校。
到了新的地方,陈铁梅的男人感受到了乱花渐欲迷人眼。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是不缺乏追求者的。而这个男人,很快就迷失了自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抛弃了陈铁梅。对于感情来说,男人只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但对于陈铁梅来说,她失去了十几年的感情寄托。
她没有放弃,这就是对感情的执念,给了那个怪物可乘之机。正好它的上一个宿主生命到了终点,它又在陈铁梅这里找到了新的起点。
然后,陈铁梅疯了,在怪物的操控下彻底失去了自我,精神进入了混乱状态。她在怪物的引诱下,拿着一把刀,在宿舍楼下劫持了那个男人,轰动了整个校园。
一个美女,拿着一把刀,架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
这成为整个校园历史上最轰动的感情事件。学校保安报警,警察第一时间赶到,还没等劝说陈铁梅投降,她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守在她身边的是一位女警察。
医生鉴定,陈铁梅出了精神问题,而她,对此已经毫无知觉。因为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变了,错乱不堪,怪物对她的控制愈发加强,如果没有张喆,她将彻底迷失自我,放弃对肉体的控制权。
“你醒了?”女警盯着陈铁梅,用例行公事的语气问她。
陈铁梅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涣散的眼神明显别于常人。
女警叹了一口气,大学生男女感情问题她见多了,像陈铁梅这样过激的案件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以后的日子还长。”女警察看了陈铁梅一眼,就离开了病房。
随后,陈铁梅的父母从老家赶来,办理了退学手续,带走了陈铁梅。
老两口为了陈铁梅四处寻医问药,甚至找到村子里的神婆子。神婆子也干脆,见了陈铁梅,二话不说,对二老说:“你家姑娘是中邪了,但是我老婆子也没有办法,如果想恢复正常,只能看缘分了。”
陈铁梅成了疯女人,追求的人成了同样看笑话的看客。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成为大家的谈资,在当地广为流传。因为这个原因,竟然没有人来求亲,最后,还是通过远房亲戚找到了张平安。
陈铁梅发起疯来,见到男人就扑上去,显然是把对方当成了负心人,每一次发作都有拼命的架势。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变成一个疯女人,只需要一步,就是让她心死。
奇怪的是,自从陈铁梅嫁给张平安之后,疯病竟然没有再发作,只是每天就是傻呵呵地笑着,直到张喆的出生,她一贯傻笑着,看着丈夫,看着孩子,也很少踏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