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可怜的,我不怪他。我差点想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季老师,您不熟悉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充满了狡猾的人。像他那样容易受伤害的男人真的不多,如果我是关老师,我可能会有点动心。”
“容易受伤害的男人?”他的眉头挑起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特别容易被这种男人打动?”
他深吸一口气,摇头:“绝对没有。”
彩虹看着自己的手:“这么说来,关老师告诉了你很多关于我的事?”
“……我们一直在外面等你醒过来。”
彩虹不依不饶地说:“可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公平吗?”
他无奈地说:“不公平。”
然后他从桌上的一推文件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拿着这个,会不会让你觉得公平点?”
她接过来一看,禁不住失笑。
那是一张他的简历。
6
“原来季老师和关老师是校友啊。”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此君烫手的简历彩虹觉得有点羞愧。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好了,至少在同门师兄妺里她向来独得老师们的亲睐,不然这珍贵的留校名额也不会落到她的身上。而季篁简历上的那些各种各样传说中的奖学金和长长的已发表论文名单,还是让彩虹觉得江湖风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
季篁与关烨同毕业于建国以来文科最强势的S大学,百年老校,传统深厚。F大学文学院全国排名第二,近年来骎骎然已有分庭抗礼之势。
“具体地说,我应该是关老师的师弟。”季篁解释,“虽然我进校时她已毕业多年。去年我导师六十大寿时我还在北京见过她。”
彩虹瞪大眼睛:“你也是苏少白的学生?”
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搞文艺理论的没有谁不知道苏少白,S大学中文系的镇系之宝,文艺理论界的权威。何彩虹考研的时候还细读过一本他的叙事学专著呢。不过听说此人性情耿介,脾气孤傲,对学生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地步,所以没什么人缘。和他年岁相当的博导从能够带博士到退休再不济的也带了二十几个学生。而到目前为止,从苏少白的手上只毕业了三个博士。没毕业的个个对他瞋目切齿。
“对。”
“那么说……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第三个?”
他点头。
“听说苏少白是个独身主义者?”
“对。”
“那你呢?你也是吗?”
他想了想,说:“不是。”
“听说苏老平日不苟言笑,但在自己学生的毕业典礼上却会咧嘴大笑和他拍照?”
“嗯……有这回事?不大记得了……没注意过。”
“毕业典礼那天你笑过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不高兴毕业?”
“高兴了就一定要笑?”
“如果不笑,谁知道你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转过头来审视她,慢慢地说:“我高兴不高兴,不需要别人知道。”
“季老师,今年流行一个词,叫‘装酷’。”她禁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笑了半天,见季篁一点也不笑,只好低头看自己的脚。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彩虹看了看来电显示:“Hi,东霖。”
——我挺好的。
——我……在学校呢。今天有个例会。
——哦,别来接我!例会完了系里有老师请吃饭。你知道啦,我是新人,不敢不去,会很晚回家的。
——几点?不知道几点。说是吃完饭要打牌,打通宵都不一定。
——放心放心,同事有车,晚了帮送。
——明天?明天……没空。你知道啦,要考博,晚上报了个英文复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