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深呼吸了两下,说,“谁是我的亲生父母?这个你有线索吗?”
“你出生不到一天就被人放到街心公园的石凳上。有位早锻炼的大妈看见了你,等了很久,确信无人认领,就交给了公安局,公安局又把你交给了育婴堂。你身上除了一块毯子和一张说明你出生日期的纸条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彩虹茫然地点点头,“就这些?”
“关于你的就是这些。”韩清说,“你的母亲李明珠曾经怀孕,分娩过程中出了事故,不仅胎死腹中,同时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所以他们夫妇就在第二年去育婴堂领养了你。”
“死去的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问。
“女孩。”韩清静静地看着她,“那其实是一次手术事故,你妈妈非常伤心,领养你的时候你刚被送到育婴堂。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李明珠当得起你的亲生母亲,因为她是从你出生后第七天开始养育的你。也就是说,一位母亲为养育自己的孩子所经历的辛苦她全部都经历了。”
彩虹的眼圈立时红了,心里说,我妈怎么待我,还用你来告诉我吗?她甩甩头,用力吞下这个坚硬的事实,“韩清,不谈这个了,咱们说点儿别的吧。”
“那啥,我知道你听了肯定难过,所以要送给你一件可爱的礼物以抚慰你受伤的心灵。”韩清神秘兮兮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精致的纸盒,从里面掏出一个漂亮的小包,“看gucci,今年的新款,老板当做奖金送给我的。我不敢拒绝,也不敢拿出来得瑟,怕夏丰见了会生气,就送给你吧。”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手袋,柔软的毛皮,熠熠生辉的拉链。彩虹将它挎在腕中,对着镜子从各个方向看自己,“天啊,真漂亮!我好喜欢,你真不要我可就拿了!”
“拿吧拿吧,你喜欢就好。”韩清笑着说,“这工作还是你给我找的呢。一直要谢你,你脸让我请次客的机会都不给。”
就在交接的一瞬间,彩虹忽然发现韩清的手腕上有一道紫色淤痕。
“哎——你的手怎么了?”彩虹疑起心来,捋开她的衣袖,发现手臂上还有一块更大的淤青。
韩清木然的看着她,低下头,没有回答。
彩虹的火腾地上来了,“是夏丰干的?”
沉默了一下,韩清点头,“他情绪不好打我不要紧,现在连孩子都打。昨天我只差跟他拼命了。”
“现在你们的收入应当不少了,经济上应当没什么压力了,为什么他还闹情绪呢?”彩虹越发想不通。
“可能还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吧,心态一直没调整过来,近来更是疑神疑鬼。我回家晚一点他必定要找碴那事儿。”韩清不由得哽咽,“真的,彩虹,我真没想到他会变成那样!变得我完全不认得了!现在我每天一下班想到要见到他就不寒而粟……”
季篁走后,彩虹几次见过几次韩清,两人本来无话不谈的,一提到夏丰,韩清就自动沉默。毕业后,夏丰一直想找一份与韩清工资相当的工作,在本市以他的资历基本上不可能的。有一家公司愿以韩清三分之一的工资试用他,干不来两个星期夏丰就和老班吵翻了。后来进了另一家公司是底薪加提成的,他做了两个月,业绩平平,拿回家的钱还不够交多多的托儿费。韩清什么也没说,只是鼓励他继续努力。他自觉羞愧,索性辞职了。偏巧多多得了肺炎不能去幼儿园,夏丰别无选择,只得在家全天看孩子,心情更加烦躁。
彩虹站了起来,“韩清,夏丰手机是多少?我要找他好好谈一谈!他不能这么对待你!”
韩清一把拉住她,“千万别!我求你啦!他现在坐在火山顶上,一点就着!”
“你这人怎么就一根筋呢?他挣钱你挣钱不都一个样,都是为了这个家挣的嘛!”
“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的男子气受到了伤害吧。。。。。。表面看去是愤怒,心底其实是内疚。”
“那我去问问秦渭,看能不能动用他的关系给夏丰弄一个工资高一点的活儿干干?”
“别别!千万别再扯上秦渭。”韩清叹了一口气,“夏丰现在特恨他,天天在家里骂他是恶毒的资本家,从里到外流着肮脏的血。”
“这又是为什么?秦渭哪点得罪他了?”
“因为秦渭老叫我加班,又动不动要我陪他出差。。。。。。”
“这个夏丰应当理解吧?你这么高的工资也不是白拿的呀?”
“他就是不理解啊,反而越想越歪。”韩清苦笑,“这人自己在家搞了个剪报,只要看见有秦渭的新闻就剪下来。有一天我回来晚了,跟他说是跟上司出席晚宴了,他一巴掌就扇了过来,说我骗他报纸上说 秦渭这一周都在上海。我说。。。。。。我指的上司不是秦渭,是销售监。。。。。。”
彩虹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行!韩清!夏丰多半是走进了恶性循环,你一定得想个解决的办法。你们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办法?有什么办法?他毕竟是多多的亲爹。”
“要不。。。。。。”彩虹翻出自己的通讯录,“我帮你找个律师咨询一下?”
韩清的神经立即紧张了,“律师?你。。。。。。你什么意思啊?”
彩虹静静地看着她,“你说呢?这种人你还能跟他过下去吗?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你还能坚持多久?我要是你。绝对选择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