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他神情一开说:“如果名份已定。就不急在这一时了。”
“所以?”张笑艳父亲皱眉问。
赵邦慕操纵全局,志得意满,但他仍谦恭地说:
“所以,我想和宝艳先订婚,把名份订下,进入她的生活天地——当然,这都得靠伯父伯母成全……”
“哈哈!”张父大笑,拍拍赵邦慕的肩膀说:“我懂你的意思了!这样也好,艳艳那个扭脾气,一下子把她逼得太紧,她反而死不肯听话。她居然瞒着我们跟你交往,又担心我们会反对而不肯说明——真是的!她明知道我跟她妈妈一直希望她早点结婚生子……真是的!”
“伯父!”赵邦慕突然叫说。
“什么事?”
“伯父,”赵邦慕满脸诚恳地。“这件事要请您和伯母多用心了!艳艳一定不肯答应先和我订婚的;而当您们问起她和我之间的事时,她也一定不会承认的。她就是这样调皮,先是推说她还年轻,还在念书;然后又说她担心您们反对我们的事,但现在却证实不是这样——我想,她心里一定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赵邦慕神情一转,露出无辜、凛然的气色。
“我也不怕伯父伯母说我骄矜夸大——”他说:“可是那是事实——我的外在条件相当不错,一直有女孩子对我表示好感,宝艳为了此事,和我吵过几次架。我也不否认,我身边不乏女孩子围绕,甚至有人批评我是花心大少。我想,宝艳就是为此心里感到不安,才会一直推托我对她的求爱。其实,苍天可鉴,我心里一直只有宝艳一个人,可是我在工作之际,难免会和别的女孩有所接触,她大概因此觉得不安,错以为我轻浮不实。”
赵邦慕小心地編著这段谎言,好为将来钟立文可能的阻挠——指责他花心不一——预做铺路。
“唔……”张父神色凝重,低吟不语。
“伯父,”赵邦慕继续蛊惑他:“我今天来就是要表明我的心志。您不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来拜访您们。想想看!我的立场是多么尴尬,和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甚至已经亲密如夫妻了,对方的父母却仍然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再次点明他和张笑艳之间“亲密的关系”,并且暗示自己是一个“负责”的好男人,才会不顾一切尴尬立场,贸然上府来拜见。
他这番说词显然打动了张笑艳的父母,对他报以激赏的眼光。这时代,这么负责、条件又好的男人不多见了!
张笑艳母亲满意地点头说道: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意!现在像你这样的青年的确也不容易找了!女孩子喜欢你,那也是必然的,我们也不再多做计较;可是从今以后,你可得保证,好好对我们家艳艳,绝对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她的!”
“那就好!”张母又再度满意地点点头。“你说,你一个人住在外头?”
“是的!”
“你和艳艳……真的完全由我们作主?”
“是的!”
“这样啊……”张笑艳母亲和丈夫对看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她作决定说:“我们就挑个好日子让你们先订婚,然后让艳艳搬过去和你一起住,你也可以藉此了解她的生活;等她毕业了。你们立刻结婚——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
赵邦慕心里有点震惊。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而且效果出乎他意料的好。他欠了欠身子,说:
“那么,一切就拜托伯父伯母作主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张笑艳父母送他出了大门,极其愉快地看着他离开。他们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了,而且对象还是这么好的一个青年,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大喜大贵!
赵邦慕走远了,才回头看一眼张家渺不可见的建筑物。他就要和张笑艳订婚了,就要得到她,使她成为他的人了……他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重重将烟雾吐出,雾霭在空中扩成了张笑艳明媚的脸……
他倚着街角,静看那团雾霰扩散入青天,然后又吸了一口烟,吐出,那张笑艳明媚的脸,再次招晃在他眼前。
“宝艳……”他低喃着。
“你叫我?”
从赵邦慕出神站立的街角,跨过一条天桥,再越过一条小马路拐弯的大街上,张笑艳正和钟立文从一家餐厅推门走出来。她回头问钟立文是否在叫她。
“没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钟立文摇头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我听错了。”张笑艳摇头回道。
她最近突然变得有点神经质,心里志忑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刚刚在她推问出来的刹那,她模糊地听见有人在叫她,叫她“宝艳”。她想她是听错了,不想再去想它,心头却莫名地蒙上一层阴影,郁闷地透不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