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轻笑摇了摇头,忽然抽出刀来,一刀劈向了阿浑身前的那个年轻人!刀从他的颈中劈下,鲜血喷了一地,年轻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儿,彻底安静了。祝缨提着刀,慢慢地说:“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阿浑瞪大了眼睛:“你!”
祝缨把眼睛挪向大侄子,大侄子一个激灵,手上的刀反向性地向她砍来,祝缨双手执刀架住他的刀,从手掌至手臂被震得发麻。大侄子的刀比祝缨的刀差着不少,火星四射之后豁了个大口子!
一室皆惊,所有人的兵器都抽了出来!
阿苏夫人站了起来,大声叫道:“你们都住手!”
祝缨后退了两步,提刀站着,说:“小妹这么对你了吗?”
大侄子也是个悍勇之人,他说:“你在吓我吗?”
祝缨道:“我为什么要吓你?你都这么大了,又是寨子里的勇士,吓唬是没有用的。我杀个样子给你看一下,真想杀你不会让阿浑有机会说‘你妹妹要害你’的。
你做了洞主之后要怎么办呢?下山来杀我吗?还是,关了寨门,从此不再与山下往来?将姑姑也关在门外?成天跟索宁家、利基族对着抓奴隶、砍人头、放血?”
大侄子低声道:“当然不会。你是我义父,是我阿爸的兄弟。”
“那就是还接着与我交朋友,与山下交易了,对吗?”
苏鸣鸾一阵紧张,阿苏夫人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大侄子道:“是。”与山下接触这几年以来,山上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这个他是承认的,也觉得双方不应该回到从前那个断断续续的样子。
祝缨问道:“怎么交易呢?谁来干?”
“以前是阿浑帮我阿爸,以后还是他帮我。”说完,他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祝缨笑了:“一口一个山下人会骗人,勾结寨子里的人生事,他会同山下人做交易?我信?还是说,我要是不接受他,你就不与我交易了?”
祝缨走近阿苏夫人:“大哥走了,小妹登位,正是恶人想要闹事的时候,确实应该警戒。原本与山下的交易都是他一个人在干,钱经他手,大哥也要吃他剩下的。大哥不愿意,自与我交易。他现在想接着吃独食,剩口骨头给你。阿浑为了自己的钱财,想要大哥的儿女自相残杀,你们流血,他得好处。好处得多了,他越发壮大,到时候寨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你看他的衣服、他的镯子、他的项圈、他的刀……”
阿浑听得又惊又怒:“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我是揭穿你们的阴谋!你与小妹……”
“哦,那行,以后山下绝不与你做独家交易。”
“不!”
祝缨让童立童波上前,前排站着,她站到他俩的身后,先打童立脑袋一下,又掐童波肩膀一把。对阿苏夫人道:“小孩子的把戏,这样就能让两个人打起来了。再跟大人一告状,那两个挨打,大人说他是好孩子,给他糖吃。”
阿苏夫人从听到儿子说“以后还是他帮我”的时候,就坐回了位子上,说:“你们要还是我的儿女,就都过来。”
苏鸣鸾拢拢头发,大步地走上前去。大侄子也要上前,阿浑拉着他的袖子:“不能过去啊!”
祝缨右手提着刀,对大侄子伸出左手,说:“你信你阿爸吗?”
大侄子犹豫了一下,一步踏上前!阿浑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
苏鸣鸾站在母亲的身边,手往下一指:“拿下他!”
大侄子叫了一声:“小妹!不能杀自家人!”
阿浑边退边说:“对……”
祝缨道:“项乐项安!”
兄妹俩进门就死盯着阿浑,一听令下,齐齐一震:“在!”
“拿下他!”
“是!”
祝缨对苏鸣鸾道:“人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你可以不杀自家人。”
阿浑脚下不停,项乐项安往阿浑处扑去,阿浑儿子已死,仍有几个护卫。苏鸣鸾一个手势,她的人也围了上来,架住了阿浑的护卫。大侄子的人又要往上,项乐项安已趁着他们双方又打起来的功夫按下了阿浑!
项乐一把刀架在了阿浑的脖子上!
祝缨叫了一声:“项乐。”
正在搏命的双方都停了手,紧张地看着阿浑颈上的刀。项乐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割断阿浑的脖子,他喘着粗气,双目赤红,仍是稍稍克制,看向祝缨。
“义父,”大侄子又叫了一声,“阿浑是阿爸的兄弟。”
“他要害死你阿爸的女儿,让你阿爸的儿子杀你阿爸的女儿。你不亲自动手,可是只要说一句,小妹要害你,小妹就没活路了。阿浑和妹妹,谁更亲近呢?”
阿苏夫人又唤了一声儿子:“谁跟你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