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镇上的道路十分漫长。福克觉得每一步的颠簸都从脚心传到了头顶,震得脑袋生疼,思绪更是搅成了一团乱麻。他反复回想着自己与格雷琴的所有交谈,以全新的视角来看待、琢磨,寻找其中的漏洞。他给拉科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也许他还在生气吧。福克留了言,让他有空回电。
等福克终于走到羊毛酒馆时,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了。斯科特·惠特拉姆站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正在系自行车头盔,受伤的鼻子看起来好多了。惠特拉姆瞧了一眼福克的脸色,立刻停下动作。
“伙计,你还好吗?”
“很累。”
“我看也是,”惠特拉姆摘下了头盔,“来吧,我请你喝杯酒。”
福克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赶紧上楼回自己的房间躺下,但是他没有力气争辩了,只好默默地跟着惠特拉姆走了进去。酒馆里的客人几乎都走光了,麦克默多正在擦吧台。看到他们进门,麦克默多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言不发地拿了两个啤酒杯。惠特拉姆将头盔搁在了吧台上。
“我请客。记在账上吧,伙计,行吗?”他对麦克默多说。
酒保皱起了眉头:“不赊账。”
“哎呀,我都是常客了。”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朋友。”
“那好吧。”惠特拉姆掏出钱包,用手指在里面翻找,“我手头可能有点儿——我可能得拿信用卡——”
“我来吧。”福克打断了他,把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放在了吧台上,挥手阻止了惠特拉姆的抗议,“没事,别在意。干杯。”
福克喝了一大口。早点儿喝醉,早点儿结束今晚。
“出什么事了吗?”惠特拉姆问。
“没有,我只是对这个地方太厌倦了。”
我很难过,卢克伤害了我。
“案子有进展吗?”
片刻之间,福克想不管不顾地把一切都告诉他。麦克默多停下了手头的清理工作,站在吧台后侧耳倾听。最后,福克只是耸了耸肩。
“能离开这儿,我就很高兴了。好在我快要走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在周一赶回墨尔本。假如拉科不许他继续查案的话,他可能会更早启程。
惠特拉姆点了点头。“你运气好,用不着留在这个鬼地方。不过——”他举起一只手,交叉手指[1],“我可能很快也会追随你的脚步而去啦。”
“你要离开基瓦拉镇?”
“但愿吧。我得替桑德拉着想,她已经受够了这里。我一直在寻找新地方,打算找个北方的学校,换换环境。”
“北方的气候更炎热。”
“至少那里会下雨,”惠特拉姆说,“缺水让整个镇子的居民都快疯了。”
“那我得为此敬你一杯。”说完,福克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啤酒。他觉得脑袋很沉,红酒、啤酒和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觉得身心俱疲。
惠特拉姆心领神会,也照样喝干了自己杯中的啤酒。
“好啦,我得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惠特拉姆伸出手来,“希望在你临走之前还能再见一面,如果见不到的话,那就提前祝你好运了!”
福克握了握他的手:“谢谢,你也一样。祝你早日北上。”
惠特拉姆愉快地挥手道别,离开了酒馆。福克把两个空杯递给了麦克默多。
“我刚才听见你说你很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