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啊了声,真是他?嫁不得,太缺德!
蔡氏重重啐道:呸,阿重哪里缺德?你瞎说,才缺德!
当着蔡重亲人的面,李大决定留几分情面,把话说得婉转些。他说道:原家嫂子,我并不是说蔡重缺德,虽然他在蔡家村里嫖赌出了名
嫖怎么了,赌怎么了?蔡氏尖声说:男人手头有钱,几个不出去玩?我家阿重玩得起,你个穷鬼别眼馋。
李大板起脸,不客气了,甭管我穷不穷,蔡重做人就是缺德。这一两年我卖皮货,常去蔡家村走动,就没听谁说过他一句好话。可我刚说缺德,不指蔡重,特指你们夫妻俩。小韩嫂子是你们亲妹子、小姑子,你们居然忍心让她嫁蔡重守活寡。
天外飞来一则惊人新闻,众人瞬间静默。
守、守、守活寡?金枝嫂覆述,满面兴奋。骤然爆出这难得一闻的八卦,于她好似天降一块肥肉砸进自己怀里。
蔡氏嚷嚷:你胡说,我弟弟好端端的!
我没胡说。李大对原婉然郑重声明,再转向旁人,前阵子的事,蔡重晚上吃酒回家,半途不知打哪来的野狗窜出来,扑倒他一阵猛咬,鸡巴卵蛋全咬得稀烂。他下半辈子对着女人只好干瞪眼了。
众人听呆了,蔡氏厚厚的脂粉浮在脸皮子上,白粉下隐约透出铁青肤色。
郑大娘眼角瞥见红姑一个黄花闺女也杂在他们之间听消息,悄悄扯她衣袖。红姑回神,捧住绯红面颊,匆匆退回仓鼠同伴堆里。
原婉然恍然大悟,难怪蔡氏面露憔悴,八成照顾蔡重,担心病情,累坏了。又想到蔡重成了阉人,便有钱也难娶妻,因此蔡氏死咬她,风急火急逼着嫁,敢情盘算赶在消息传开前,生米煮成熟饭。
李大继续说:原家这些天从城里请大夫替蔡重治病,扫光村里药铺的臭大麻,熬汤水救命
闭嘴,你闭嘴!蔡氏跺脚嚷叫,李大几只猎狗护主吠叫回去。
原智勇侧身半挡在蔡氏身前,护住她往后退。蔡氏脚下却生了根似地,一动不动看着猎狗,似悟过什么来。
是你!蔡氏戟指李大,眼睛爆出恨毒火光,你放狗咬坏我家阿重!张着十指便要扑上前。因身怀六甲,行动钝缓,原智勇及时圈抱住。
原智勇劝道:娘子,别,他人壮,还带狗!
蔡氏揪住原智勇衣襟,哭道:替我揍他,他害了阿重,我老蔡家就一根独苗,如今绝子绝孙了!
李大猛搔后脑勺,喂喂,你家绝后,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害的。蔡氏恨恨剜向原婉然,方才你听见我小姑呸,这破货,要嫁人,肉痛的那死样,大伙儿全瞧在眼里。还有,还有她指向红姑,她说过,你把最喜欢的狗崽送破货。男人肯把心爱东西送女人,定是俩下里有私情。
红姑慌忙说:李大哥热心肠
原婉然沉声道:嫂子,你诬赖我不够,还要拉扯旁人下水?
这事我没诬赖你,蔡氏额冒青筋,咬牙道:我早纳闷,平白无故,怎么冒出野狗专咬阿重的鸟?准是你勾搭上这穷鬼,教唆他放狗咬坏阿重。他一个猎户,养狗、调训狗,那是必要本领,指使狗咬人,再容易不过。
李大脸红脖子粗,也高声起来,你别冤枉小韩嫂子,她是好女人,从不勾搭人!他说到激动处,身形略动。
蔡氏当即一挺肚子,凸出圆滚滚的大肚腹。
你打,你打,有种打出一尸两命,我家官人把棺材搁你家里,打人命官司,教你烂死在牢里。
你你李大待跟蔡氏吵个是非曲直,到底经了她威胁,意识她双身子。哪怕自己没动蔡氏一根指头,万一吵时她动胎气有个好歹,兴许真得打官司,可乖乖挨损又不甘心,急得抓耳挠腮。
红姑咚咚大步跑来,顾不了避嫌,一把拉开李大。李大哥,别淌浑水。她转头向蔡氏说:李大哥每晚都找我姥爷聊天,哪能带狗教它咬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