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越州城门大开,只见董昌改着郡王袍,左右只有亲兵千余人。前〃奇〃书〃网…Qisuu。Com〃边绳索捆绑,押着吴瑶一家满门四十口。钱镠率兵列阵,见董昌出城,钱镠问道:“千岁一夜熟虑如何?”只见董昌翻身下马,跪地言道:“昌德郡王董昌特来请罪。”
钱镠见此景,下马走近董昌跟前,扶起董昌言道:“郡王千岁,能浪子回头,乃江浙之幸、社稷之幸,钱镠愿为千岁禀奏当今圣上,以息圣上之怒。”
董昌不觉泪下,对钱镠哭诉道:“董昌犯下谋逆大罪,惭愧不已。今已缉拿劝我称帝的佞臣吴瑶满门,献于将军麾下,请朝廷治罪。另有钱财两百万两,绫绡八百匹赠与将军犒赏三军。”
钱镠拱手称谢,并缉拿吴瑶满门押赴京师问罪,三万大军回兵班师。昭宗皇帝李晔念董昌当初进贡纳赋颇有功劳,颁诏赦免董昌罪过。朝廷将谋臣吴瑶以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董昌闻钱镠退兵之后,驻扎淮南。董昌对麾下文武官员言道:“钱镠率军驻扎淮南,相距甚远,百姓之中传言江浙有神鸟天降,本王当立,此乃天意。我欲再立大越罗平国,诸位以为如何?”
谋士李瑜言道:“钱镠刚刚退兵,千岁既已改过,二度称帝恐失信于天下。”
董昌言道:“先生多虑,钱镠本欲灭我,乃何本王命系于天,天不灭我,区区一个钱镠又能奈我何?此番本王当先下手为强,以免再让钱镠乘机而入。”董昌遂令再立大越罗平国旗号,改年号为顺天元年,令谋士李瑜为宰相,李畅之为大将军。于浙北设立乌敦大营、光福大营,以备钱镠南下。
一日,钱镠在府中与皮光业、吴程二人论画。忽有下人禀报,嘉兴传来十万火急军情。钱镠速令报探来见,报探禀道:“董昌再度称帝,改年号顺天,设乌敦、光福大营,恐有兴兵北上之意。”
钱镠闻听拍岸怒道:“董昌贼子,反复无常,吾当再度南下,诛杀乱贼。”
吴程言道:“下官以为,主公可分兵两路,一路救援嘉兴,防越兵北上;另一路驻守杭州,确保重镇不失。”皮光业亦赞成此策。钱镠遂令大将顾全武率兵一万驰援嘉兴,钱镠自带两万兵马进驻杭州,皮光业即可起草奏章,飞报京师。
话分两头,先表海龙王钱镠率兵两万再入杭州,城内城外各设一营,遥相呼应。当日傍晚,钱镠亲自巡营,察看营盘兵马。巡至城外大营,忽见西南方在残阳映射之下,有青白二气扶摇而生,钱镠叹道:“此间生有祥瑞,必是天赐贤才于我。”遂令左右精壮护卫二十余人,奔往西南方向。
钱镠飞马奔驰,见离青白烟雾越来越近,且有人家炊烟袅袅。忽闻得有人唱道:
“秋江待晚潮,客思旆旌遥。细雨翻芦叶,高风却柳条。
兵戈村落破,饥俭虎狼骄。吾士兼连此,离魂望里销。“
钱镠望去,见一老樵夫,坐在青石之上,尽兴吟唱。钱镠近前询问樵夫道:“敢问老者,此间何处?”
樵夫答曰:“此乃新登镇双江村。”
钱镠问道:“我见村中有青白二烟,扶摇升起,是为何故?”
樵夫答曰:“此青白二气出自鼍江之上,人言‘独异二公生不凡,青白二气吐波间’。这白烟乃指杜建徽,与其父杜陵追随海龙王钱镠,已经出仕。青烟乃指村中一隐士名曰罗恒,自名罗隐,人称江东生。方才我所唱之歌,便是罗先生所做。”
钱镠闻听此言,心中才明白,杜陵之子杜建徽早就知晓,只是这罗隐,久闻大名却未曾相识,若得罗隐起不是又得以贤良,想罢钱镠谢过樵夫,便往村中去了。
说道罗隐此人颇有名望,早年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因战乱频起,朝廷动荡,便隐居老家不再寻仕途,自号江东生。钱镠打听罗隐住处,见有竹园一座,钱镠轻叩竹门,见一小童开门。钱镠问道:“此宅可是罗隐罗昭谏之宅?”
小童打量钱镠一番言道:“正是,敢问官爷可是兴兵南征的临安钱镠将军”
钱镠一惊言道:“在下是正临安钱镠,不知仙童事如何知道本官姓名?”
小童言道:“我家师傅昨夜观星象,言今日必有贵人来访,江浙首贵乃临安钱镠也。”
钱镠笑道:“家师果然神算,有劳仙童待我前往拜访家师。”
小童言道:“钱将军可随我来。”钱镠令左右门外守候,自与小童前往内宅,小童引钱镠进入内堂,见一书生模样之人正秉烛而读。小童躬身言道:“师傅,钱镠将军已经迎道。”
罗隐放下书本,转身相迎,只见这罗隐身长七尺,面白如玉,短髯颔胸,风骨奇伟,发髻之上扎着一顶清风五行冠,身着青色长衫。钱镠拱手行礼言道:“临安钱镠,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南征之余,特来拜访。”
罗隐还礼言道:“新登小儒罗隐,未曾远迎,还望钱将军多多海涵。”言罢,二人分宾主而坐,罗音令小童奉茶。钱镠品茶环顾,见东墙之上有罗隐自题诗一首,上书:
六载辛勤九陌中,却寻归路五湖东。名惭桂苑一枝绿,鲙忆松江两筋红。
浮世到头须适性,男儿何必尽成功。惟惭鲍叔深知我,他日蒲帆百尺风。
饮茶片刻,钱镠问道:“久闻新登镇有名士江东生,今日得见乃是三生有幸,但不知先生何何胸怀大志,却隐居于此,何不报效朝廷,成就一番功业?”
罗隐笑道:“罗隐懒散于村间野外之人,将军怎言我胸怀大志?”
钱镠言道:“墙上自题诗中‘浮世到头须适性,男儿何必尽成功。’之句,可见先生早年志向高远,却怀才不遇。‘他日蒲帆百尺风’足见先生隐于村野,却尚存志士豪情。”
罗隐摇头叹道:“我早年也曾有举士之心,岂不闻‘出身论门第,做官靠援引’,奈何朝庭昏庸,民变四起,到不如隐于村间,藏身山林,到也安宁快活。”
钱镠言道:“先生有定国安邦之志,且才高八斗,能博闻强记。镠欲请先生出山,共举大事。不知意下如何?”
罗隐言道:“世人言皆称海龙王乃江浙当世贵人,在下愿闻将军之志?”
钱镠言道:“当今天下,李唐衰微,群雄四起。梁王朱全忠一介泼痞却能独霸中原,拥兵百万;晋王李克用漠北胡虏而虎踞三晋,猛将如云;荆楚赵匡凝、江淮杨行密,两川王建,西歧李茂贞各存雄兵,虎视皇纲。钱镠有心平定诸侯而服四海,匡正李唐以定天下,奈何兵不及梁,将不如晋。方今日到此,拜访先生,以求成大事之计。”
罗隐闻听大笑言道:“人言江浙有神鸟伏爪,今见将军,神鸟就在眼前。”
钱镠不解,问道:“先生因何大笑,神鸟与钱镠何干?”
罗隐言道:“我闻将军之言,句句出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