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热气,和低低的声音,从许听宁的耳朵里递进来,又在她脑子里炸开,威力比刚才的烟花还要大。
她推开他,指着栏杆:“你走不动就扶着它!”
她还给他打了个样,双手扶着栏杆往下走,头也不回。
许听宁一生气就赏他后脑勺看,但这次霍涔没去揪散她的头发。
他可太想揪了,最好再在漆黑的楼道里来个深吻,但他得忍耐,老太太说了不能求回报。死马当成活马医,都到这份上了,他总得什么都试试。
他快了两步,走到她前面。
许听宁嘟囔:“你干吗堵我路。”
“怕你脚滑摔下来。”
摔下来有他挡着,要滚下去也是他先。
许听宁也不是不知好歹,他是好心,但根本没必要这样,他不如直接别找她出去。
其实没几层的路,她每天也走习惯了。小区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放炮的小孩,放的都是小烟花,没什么看头,就这种的,她还蹭着看了好几回。
她喜欢看放炮,但自己不敢放。小时候看见别的孩子买炮,她也跟着买,各种各样买了一堆,别的孩子都放完了,她硬是一个都不敢点,只能带回家,没地方藏,偷偷搁在了电视机后面。
家里当时是大头电视机,一直没人看,也就没发现,年都过完了,开了春许鹊清才发现。那一包东西搁在电视机排管后面,相当于一包小型炸药,许鹊清训了她半天,又罚她站了一下午墙角。
最后没地方扔,还是祁毛老爸带着他和祁毛去放完的。
许听宁那时候就在想,有老爸还是好的,就像祁毛老爸这样,没时间给他做饭,但也能给他放炮啊。
思绪很快就被掐断了,霍涔从大衣兜里,给她拿出一包点心。是那种用油纸包着的老牌子,手工的,很好吃,每天出货量也很少。
她是想吃的,但同时又丧气地想,霍涔这么多年了,追人的招数怎么一点都没变,以前也是这么深更半夜给白沅送吃的。
许听宁不会像白沅一样拍照发朋友圈,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兜里抓了把葡萄干,回给霍涔。
看着他发愣的表情,许听宁想起他不爱吃甜的,刚想拿回来,他一把放嘴里全吃了。
许听宁都替他腻得慌,抿抿唇,问他:“你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吗?”
霍涔被甜得不想说话,“嗯”了声,缓了缓说:“今天是除夕,医生允许走。”
没什么大问题的病人,可以回家过个节,只是霍涔不想回,也不知道回哪,就在医院待着了。
许听宁也问过医生,知道他没什么事,就是心脏还会不舒服,一直留院观察。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本就有些敏感,不是看不出来,霍涔那个弟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听不出来霍涔让她带自己回家的意思。
他想让她做个慈善家,可她又不是,她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比如外婆过世的时候,老家那些人不来,后来其中一个姨婆病危,喊她们回去,许鹊清都去了,许听宁就是不去。
她把所有的宽容都给了霍涔,偏爱也给了他,当一天天没有得到他回应的时候,那颗宽容的心上,也就只剩下厚厚的心灰意冷。
“霍涔。”她说,“可你也不能来找我啊,你是不是语文不好,听不明白我之前的话?我说了不见面了,就是你不看见我,我不看见你,你总这样找我,算什么?”
“你那天没把补充协议带走,我来给你送。”
奶奶说要去想她想过什么日子,霍涔想不出来,但至少觉得这个协议是许听宁想要的。
“那你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吗?放那么多烟花,烽火戏诸侯呢?”
霍涔气笑:“你把我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