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过半的时候李今朝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次,美其名曰想和她交个朋友。
司嘉都懂,她没拒绝,杯口相碰发出清脆的玻璃声响,饭桌上觥筹交错,那时话题刚好聊到他们三个小辈,陈轶平扫一眼旁边低着头的陈迟颂,问他吃饭的时候看什么手机。
司嘉放杯,扭头。
他闻言也跟着放手机,没再玩,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哦,有道题没想明白。”
就这一句,没有丝毫卖弄的意味,一副真的对那道题求知若渴的样子,孟怀菁夸他真好学,李尧恨铁不成钢地把矛头转向自己儿子,让他学学,也不至于就考这么点分,李今朝耸肩摊手,说自己就不是块学习的料。
司嘉听着,但没想到下一秒她的手机开始无声震动,发出一阵细微的动静,她连忙拿起,震得心口都麻,她似有所感地看了眼陈迟颂。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司嘉就明白了。
她把手机从桌上拿到腿上,掩人耳目地点开,果然是他发来的:【这家的抹茶松饼很有名,要不要吃?】
李尧就孩子成绩和孟怀菁聊开了,但也没有聊太久,似乎是不想在这种场合细聊,而那半分钟刚好够司嘉回消息,在孟怀菁的视线往她这儿回撇之前,她收手机。
与此同时听见陈轶平在包厢突如其来的那阵安静里又问
()陈迟颂:“那现在想明白了吗?”
陈迟颂搁在手边的手机随着这句话微弱地亮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瞥一眼,而后笑:“嗯,想明白了。”
说完,他借口去洗手间起身,顺手拿起桌边的手机,从司嘉身边绕过,包厢门开了下,里外两束光交汇,大堂的喧闹漏了点进来,却又在门关后恢复如初。
走廊暖气不及包厢,偶尔还有一阵从后厨透出的穿堂风,陈迟颂不紧不慢地走过,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脚步压根没停,仍旧往前,直到身影融入大堂的烟火气。巡店的经理看见他,有些惊讶,刚想朝他身后打量,被陈迟颂止住,“刘叔,麻烦你帮我打包一份抹茶松饼。”
经理听见这话更怔,迟疑地问:“……打包?”
他是知道今天他们一家在这儿吃饭的,但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趁热堂食,而是要打包。
“嗯,”说着,陈迟颂低头解锁手机,指尖划拉两下,停在一个聊天界面上,“然后两点左右外送到这个地址可以吗?”
经理看了眼,说可以,又问:“那要记包厢的账上吗?”
“不用,我直接付。”
经理就懂了,旁的没有多说,就让他放心,送到的时候一定还是热乎的,陈迟颂点头,“多谢刘叔。”
付完钱他就功成身退,但没急着回包厢,拐进洗手间,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水声涓细,没能盖住身后紧接着响起的开门声。
陈迟颂抬头,从镜子里和推门进来的李今朝对上眼,只两秒,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洗手,没有情绪波动。
李今朝也没半分意外,他走到陈迟颂的右手边,却没开水龙头,而是半靠在墙上,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嚓一记打火点燃,然后抬手示意陈迟颂,“来一根?”
烟雾很快四散在逼仄的洗手间里,陈迟颂慢悠悠地洗完,抽纸擦手,摇了摇头,“我不抽烟,谢谢。”
李今朝听见这话反倒一愣,像得了多大的趣,“不是哥们,你真好学生啊?”
陈迟颂睨他:“不然呢?”
然后算着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陈迟颂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转身往外走,在手搭上门把的时候被李今朝叫住:“唉哥们,司嘉是你同学没错吧?”
脚步因为司嘉的名字而被拖住,陈迟颂回头,不置可否地打量了李今朝两眼,“有事?”
李今朝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那你应该有她微信哦?”
这话的意思就已经昭然若揭了,陈迟颂的手彻底一松,他回身,比李今朝高了半个头,垂眼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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