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众人围聚在这里,集思广益,想办法应对眼前的难题。
实际上这是千万不能被人知道的,毕竟这是他们这些普通工人的事。
一旦是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了,很难说不会在背地里给他们这些刺儿头穿小鞋。
本来都已经足够小心谨慎的了,哪成想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走漏了风声。
让大场长何东平站在门口偷听了半天。
说实话,刚才何东平走进来的时候,惊得众人头皮发麻,就连心都凉了半截!
但何东平其实根本就不是个庸人,他虽然是龙潭林场的一场之主,却完全能站在这帮工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他醉醺醺的,不仅没有像其他那些副场长那样如是主子教训奴才一般,冲他们噼里啪啦的破口大骂,厉声斥责。
反而情到深处时,泪如雨下。
当众立誓,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们渡过林场的灭顶之灾。
人心都是肉做的,更何况他们这些生来就命如浮萍的社会底层呢?
这些人都是仅次于赤农的劳苦大众,林场一旦‘退耕还林’成型,立马沦为一群丧家之犬。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什么的,当真不是说笑而已。
这时众人围站在何东平的四周,四面八方一片静寂。
何东平咬紧牙关,用力扣了扣腰间皮带。
暗自下定决心,自己就算是去城里求爷爷告奶奶,在大老板面前磕几个响头,也定要力挽狂澜。
事实上,何东平对林场爆发的这场剧变,心中十分清楚。
在龙潭林场已然彻底形同虚设的今天,倘若能有人向龙潭林场抛出橄榄枝。
那么龙潭林场借助这个机会,就能继续创造经济效益。
好赖不济的,至少在三、五年之内,退耕还林的这个政策可以大大的延迟。
在他看来,反正是这样,能拖一天是一天,力保老少爷们儿能继续吃上饭。
在场众人,有不少年纪小一些的职工触景伤情,都不禁潸然落泪。
赵立德跟姚六叔相视一望,彼此轻轻的一点头,立马招呼下去。
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现在大家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心态极不平衡的人,诸如像是贾广禄,也都已将嘴闭得严严实实。
赵立德、姚六叔及其他几个林场老户扶着何东平出去醒酒了,门外不远处就是林场巡护员姚老三家的厨房。
只见烟雾缭绕,烈火熊熊,姚老三跟媳妇郝静萍正围在灶台前忙活着。
炉灶上的大炒勺中炖着肘子,另一口锅中熬着大鱼。
前屋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笑声,赵立德扶着何东平的左肩,经过厨房时跟姚老三打过照面,微笑道。
“三哥,又请客吃饭呐?”
姚老三回头一看,见是赵立德,只一点头,一声不吭。
那郝静萍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咋地啊!”
他们俩的儿子姚海涛便是当初在旅店围殴赵长天那伙人里的其中之一。
姚海涛这两天刚被放回来,在里面被摧残得面黄肌瘦,半条命都没了。
姚老三跟郝静萍那可真是怀恨在心,这时猛然看见赵立德,心机城府极深的姚老三倒是还能按捺得住。
但郝静萍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喂,赵立德,我还寻思你都已经辞职不干了呢!”
“养了那么个好儿子,哎呀呀,大作家,挣大钱!这一看也不行啊,保不齐是咋糊弄来的那俩糟钱呢。呸,呸!”
赵立德自然知道郝静萍内心的愤懑,只是摇头苦笑,直接向前屋走去。
姚老三家前屋,林场的一众副场长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
有的打扑克,有的打麻将,都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开饭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