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憋屈的时候,还是二十年前,谢家站错了队,险些要全家下狱,迫不得已拿出家产以赎己过,新帝登基,她这个亲姑母逐渐远离皇宫女眷的权力中心。
年轻时她前呼后拥,权势堪比唐时太平公主,后来她状似隐形人。
可随着她孙子争气,重新被皇帝重用,谁敢小看他们谢家。
卫婵,居然敢嫌弃她麒麟儿一样的孙子,本来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她都已经打碎牙齿合着血咽,就认下这个孙媳妇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可这奴婢出身的女子,居然当众拒婚,这是什么道理。
大***气坏了,却不敢撒泼,如今的皇宫早就不是父皇皇兄在时,是轮不到她做主的。
“为自己而活,好一个,为自己而活。”皇贵妃的双眼有些湿润。
她也是奴婢出身,曾经身不由己,被自己信任,亲如姐妹的小姐背叛,被送到老皇帝的床上。
此后几十年,她逃脱不了这个皇宫,哪怕陛下爱她,视她为白月光,可男女之间的情感,若不经营,只会一味要求别人付出,在深厚的情谊,都会被消耗殆尽。
她只剩下陛下这一根救命稻草,作为先帝嫔妃,一旦失宠不为陛下所爱,没有家世的她,便会成为别的妃子践踏的对象。
她步步为营,以情织网,把皇帝牢牢把在自己的手心,甚至让他更加深爱自己,离不开自己,只跟自己生育子嗣。
旁人以为,她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可只有皇贵妃自己知道,这么多年,她真的很容易吗?
她所依仗的只有陛下的爱,步步算计,何曾真正的,做过自己,为自己而活过。
卫婵死里逃生,从一介奴婢之身闯到现在,其中坚信不易,她都知晓。
“你当真,决定好了,不后悔?思危,毕竟是你孩子的父亲。”
正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卫婵才更加不信任他。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臣女心意已定,求娘娘成全。”
她跪地不起。
谢怀则再度挣扎起来:“我不同意,不是这样的,你又骗我,明明说好的要跟我做夫妻,为什么又骗我!”
他在狂怒,双目猩红的已然不像个情绪正常的人,凄厉的嘶吼,让所有人侧目动容。
高高在上的谢世子,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
大***已经哭了出来,她好端端的孙子,遇上这个女人,就变得不正常了,这几年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你若执意如此,本宫和陛下也没办法,但本宫是不愿看到一对有情人因为误会,而劳燕分飞,这么多年,思危为你做的,本宫也都看在眼里。”
皇贵妃叹息,这私人情爱之事,不论怎么判,都是一笔糊涂账。
“本宫能答应你的是,暂时不为你和思危赐婚,他也不得用权势压你迫你屈服,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自行解决。”
“娘娘……”卫婵急切的抬头。
皇贵妃做了个手势,卫婵不甘的咬住嘴唇。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还年轻,莫要仓促下决定,这期间,你也可以看看别家优秀的男儿,你与思危的私事,拿到私下去说,本宫和陛下,不能替你们做决定,本宫的决定,是给你一个可以后悔的机会,若你们之间无情,将来自然而然就会分开,若你们有情,将来想要在一起,本宫却下了这么一道旨意,岂不是成了阻碍。”
卫婵很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皇贵妃说的即便是和稀泥,也在理。
她都安排布局这么一出,皇贵妃却没答应,付出与得到的比例,完全不成回报,可她知道轻重,若是再逼皇贵妃下旨,就是逼迫皇家,哪怕有天大的功劳,也会被上位者忌讳。
当众拒绝谢怀则,算是狠狠的把巴掌打在国公府的脸上,想来谢家丢了如此大的面子,谢怀则对她的执念,慢慢就会放下吧,一切回归正轨,他自去爱他的陆姑娘,而她有钱有地位,带着孩子过,不参与到他们天崩地裂的爱情中,大概就不会被波及。
而有了皇贵妃的承诺,谢怀则也不会用权力威胁她,让她不得不就范。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卫婵纵然无奈,也只能接受。
皇贵妃点点头,这孩子识时务,最大的有点,就是知道轻重缓急。
“对你的恩典,本宫和陛下也绝不会缺了你的,本宫有意,收你为妹,封你为云邑翁主,封地,就在云城,授金册金宝,食邑一千户,享皇室公主岁禄一千石,赐翁主府,特许可带十钗,九龙九凤冠。”
皇贵妃顿了顿:“此外,陛下还授你皇室自由行走之权。”
此时连大***,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