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眼角多了皱纹,孩子的五官渐渐长开。
从前所有人都说他长得像妈妈,但现在看来,他其实也很像爸爸。
许暨安也开始非主流:“你恨我吗?”
许偲摇了摇头,又变得像他哥哥了。
“我等你。”他说。
自己快好起来了。
这次不一样,他是真的感觉自己快痊愈了。
许偲很高兴,还有点忐忑。
二十余年走过,他记忆中的大半人生都充斥着崩溃与冷漠,许多来自别人,更多来自自己。
医生说他一直在自我惩罚,但许偲可以感觉得到,他现在在渐渐原谅曾经那个怯弱又孤僻的自己。
晚上程皎偷偷跑到他的病房,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许偲躺在他的怀里,和程皎说:“我在变得正常。”
但却被人咬了下耳朵:“你一直很正常。”
疯子又说胡话了。
许偲不理他,程皎继续在他的耳边装哲学家。
“正常是主观的,没有标准答案。”
“世上有70亿人,就有70亿种正常。”
我们是两个各自正常的人,但正常的气场是如此相合,以至于不得不跳下高塔与你相爱。
程皎说过很多次爱他,许偲从来不说,但他会用亲吻回应。
窄小的床铺上,他们依偎在一起,许偲悄悄在心里说,我是爱你的。
很爱很爱。
他爱的人是精神科看起来最正常的病人,许偲渐渐从封闭的世界走出来,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他以前不明白程皎为什么爱他,现在不明白程皎到底生了什么病。
许偲想去问护士姐姐,姐姐打着哈哈把他哄了回去。
许偲还想去问医生,但程皎这次却好像早有预料,一天二十五小时围着许偲上蹿下跳,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
许偲本来还想问哥哥,但想想真是没有必要,于是他直接问程皎:“你为什么住院?”
程皎果然胡说八道:“因为我要缠着你。”
许偲说:“那我要出院了,你出吗?”
程皎安静了一会儿,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
许偲撇了撇嘴,明明该骂人,但他却只是抱住程皎,很平静地借着他的领子擦掉了自己犯傻掉落的泪珠。
他们两个得的病不一样,吃的药却很像,都是那种会让头脑放空,反应迟缓的药物。
许偲之前一直在吃,后来慢慢减少,现在已经不吃了。
他原本一直以为程皎和他一样,但今天他才知道,自他们重逢之后,程皎便再也没有吃过药。
两个疯子在一起是夹心甜饼,两个呆子在一起可真是雪上加霜。
程皎想生龙活虎地陪着许偲,想许偲一直在他怀里,却也更想他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