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片为慈竹,通体苍翠欲滴,每一根竹枝竹叶繁密,张成一把硕大的绿伞,随风轻摇。
另一片一眼望去视线一黑的就是墨竹了。
墨竹竹如其名,竹节和竹枝都是墨黑的,就连竹叶也比普通的翠竹颜色偏暗一些。
它通常被文人墨客们拿来制作笛子和箫管乐器。
杜怀钦善音律,也曾用它制作过一根精美的墨笛。
行过前庭,步竫舟收回思绪,踏进杜怀钦的卧房门。
流叔则在门口停下,为两人掩上房门。
杜怀钦正坐在书案前写字。
身穿蕈紫长衫,正襟危坐,体态轩昂,气质沉稳温和,像极了进门时一眼望见的墨竹。
他听见动静,并未起身,只抬起头来浅浅一笑:“王爷来了。”
语调柔和清润,眉目舒朗,更显温良恭俭。
步竫舟行至书案前时,杜怀钦正好放笔。
将笔放好后,他才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向眼前人行了个虚礼。
王爷和大臣私下见面大多不行重礼,如此也不算逾矩。
步竫舟点头示意,目光沉沉落在书案的纸卷上。
杜怀钦丹青妙手,笔酣墨饱,字迹自成风骨,十分美观。
纸卷旁被镇纸压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纸张,纸张隐隐泛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最表面纸张上的内容与杜怀钦纸卷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步竫舟心下明了,杜怀钦这是在做誊抄,留作备份,以防万一。
杜怀钦取了镇纸下的纸张,双手托举着递给步竫舟。
“王爷,这些是近年来玉衡与阕国通力合作的往来证据,山洞所在之处也已命人仔细绘制完成,绝无差错。
试药人的名单数目庞大,怀钦自作主张,只留了宁公子那份给你。”
步竫舟不以为意:“嗯,我拿着也无用,你留着吧。”
纸张粗糙,翻阅间传来刺耳的沙沙声。
“流叔。”
流叔推门进来,步竫舟将那张药单递到他手里,沉声吩咐:“务必亲自送到白鸣风手里。”
“是!王爷。”
流叔收好药单,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欢喜,出门时脚步格外轻快迅疾。
宁护卫有救了!
王爷也不用终日愁眉不展了!
相较于流叔的喜形于色,步竫舟显得格外平静。
他将所有物证小心翼翼叠好放进怀里,注视着杜怀钦的面孔,沉声道:“多谢。”
杜怀钦唇角始终噙着那抹浅淡温和的笑意,不以为然。
“即便没有王爷,怀钦身为司察,事关社稷安危,怀钦也一定会全力以赴深入调查。
王爷一早嘱托,让怀钦得以早日排除隐患,是怀钦应该感谢王爷才是。”
冠冕堂皇的话说多了就显得虚假。
两人心照不宣,没再多言。
打马回府的路上,本该是尘埃落地的释然,步竫舟却隐隐不安。
临近王府时,远远见沈着一脸急色往这边赶,危机四伏的不安之感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