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院子四周望,也老远看到厨房挂着锁,那肯定在卫生间了。
她爸喝醉了酒,常到卫生间吐。
她想起舅睡前晕晕乎乎的样子,显然喝大发了。
卫生间需从堂屋外的廊绕到背后,那顺流一个小水沟,灯黑摸不惯,一脚踩进去。
没开灯,谭山雨拉了开关,pia,灯扑地亮起,就看见她舅扶在墙上,像根电线杆柱子,灯光刺地他不舒服,眨巴眨巴地抬起头。
也不知道刚从卫生间出来,还是一直磕在那儿,谭山雨走过去问:舅,好些了没有?
卫泠收了手,摆摆头,又点头,才看谭山雨,嗯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她舅的声音有股嘟囔劲儿,谭山雨不放心,要不要喝口水?
行,说着拔腿就走。
诶诶,卫泠走两步就扶墙,扶墙撑一把又走,谭山雨跟在他身边,一直转到前面院子,舅,舅,你在这儿坐着,我进去给你倒水。
她在厨房接了一瓷缸水,端出来还很烫,就一直拿在自己手里,等它变温。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安静地过头,谭山雨嘴巴有点躁,想说说什么,只喊了声舅。
嗯?
卫泠拖着长长的鼻音,抬了下头,见没有下文,又没动静了。
舅,你那个啥
谭山雨并不想问,舅,你是不是很累啊?
说着夹舌头的方言累,和没有感情的幼年玩伴聊过去累,和姐姐姐夫拉距离累,学做一个融入这儿的人累。
她并不想问,但在面对一些和她遥遥远远的人时,她舌头反而快过大脑。
那种不确定性让谭山雨偶尔是个躁动的姑娘。
所幸这次止住了,她问成了,舅,你是不是酒量不大好
啊昂?
她舅像在反应她的话,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忽地抖动起来,在低笑。
就是干服务业的,卫泠指他的银行工作,不喝酒不可能,和客户谈,喝酒,和领导喝酒,和他们大堂经理,还得喝酒。
末了,到哪儿都得喝酒。
那舅,你喜欢喝酒吗?
啊?卫泠醉了,别人不管你,喜不喜欢。那是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