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本来要追上去的,反应慢了半拍的曾雅东及时将其拦住,告诫道:“别冲动!下边全是行尸,你们这样过不去的!”
“你们等船来,不要开枪!”邵山倒提着三棱军刺,对王忠瑜道:“我去追那小子,你们一会儿想办法直接下水!”
“小心点!”王忠瑜急急嘱咐了一声,也不知邵山有没有听见,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留守在原地的几人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
冷静下来的宋瑶不再执意去追,有邵山跟着她也放心许多,自己再上去只能添乱,对事情起不到正向作用。大兵哥们出发去找船了,他们一不能开枪,而不能跳海,只好继续留在高处盯着周槐的动作,在心里祈祷姜河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岔子。
“那人跟你们有仇?”王忠瑜忍不住问道。
“血债。”宋瑶冷声回道。
王忠瑜撇撇嘴,对此颇为无奈,谁能想到随便张望一下就能碰到一个仇人,这帮小年轻社交圈真广,仇敌横跨千里,简直无处不在。这个不太正经的连副眯眼观察着对岸的情况,嘀咕道:“可惜了,下边行尸太多,不然这个距离还是在射程以内的。”
“他们追不上了。”宋瑶放下望眼镜,咬着嘴唇道:“他要开船了,姜河追不上他。”
“你们性子太急,他一艘小渔船跑不了多远。”王忠瑜忍不住道出几人性格中的短板,分析道:“咱们如果能下水,想追上他很容易,至少在水面上也不用担心枪声的问题。”
宋瑶愣了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匆匆道:“那你们待会跟上。”话音未落,宋瑶退后两步一个助跑,撑过护栏飞跃而出,身旁几人惊叫出声,探手再去抓已经够不着了。只见宋瑶纵身跃过护栏,身体在空中短暂的停滞了一瞬,伴着护栏内几人的惊呼声,宋瑶在空中调整了体位,大头朝下坠落下去。
“疯了!全他妈疯了!”王忠瑜扒在栏杆边上,眼珠子差点跟着宋瑶喷了出去。公园护栏这边地势起伏,与海面有十多米高的落差,一条栈道紧贴着公园观景墙根,如果选择的起跳位置太近,很可能会在栈道上摔个粉身碎骨。好在宋瑶运气不错,她发力很猛,整个身子向标枪一般斜斜杵了下去,临近水面时抻展身体,‘哗啦’一声坠进了水里,甚至没有渐起太大的水花。
“9。9分。”王忠瑜有气无力的咧了咧嘴,给宋瑶的入水动作打了个高分,没等说出下一句话,另一边又接连传来两声重物入水的响动。仔细一瞧,王忠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姜河似乎注意到了宋瑶落水,显然发觉这条路要快捷许多,于是半路翻过防护栏,咬牙跳了下去;邵山紧随其后,人在空中,手还试着探抓姜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角。
曾雅东和小麦也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被这两口子不要命的行为吓得不轻。平静的水面上骤然溅起三朵水花,周槐有没有注意到还未可知,但是聚集在岸边的行尸毫无疑问被惊动了。从上往下俯瞰,那群行尸如一条长龙般盘亘在码头和众多栈道之间,三人先后落水的位置距离岸边不远,行尸听到声响异常躁动,此起彼伏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宋瑶第一个浮出水面,药物影响过的身体显然立了大功,高空跳水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仅仅是往耳朵里灌进去不少的水。宋瑶踩着水将脑袋探出冰冷刺骨的水面,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同样踩水露头的姜河。两人起跳的位置间隔挺远,没曾想落水的方位还算靠近,没等俩人打招呼,邵山也剧烈咳嗽着蹿出了水面,抹了把湿淋淋的头发,吐出一口脏水。
“我说你俩能不能有点纪律性?搞不好大家会送命的!”邵山气得够呛,看俩人气定神闲踩水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游泳技术并非强项,也没有两人那种异常的身体。入水姿势不太正确,胸口平拍在了水面,震得腔子阵阵闷痛。
“抱歉,但这次不能再等了。”姜河身体在水里上下起伏着,根据跳水位置大概判断出周槐所在方向,问道:“你们带枪了吗?”
“没带。”邵山跑的匆忙,当时顺手拔出枪交给我了王忠瑜,浑身上下只有一把军刺。
姜河与宋瑶游至一处,各自将砍刀别在后腰,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换气扎进水底。邵山此时已经无力再去多说,翻着白眼儿游出一段距离,抬手对观景墙护栏处的王忠瑜做了几个手势,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清,转身分辨的方向,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码头港湾与汪洋海面不同,首选这里属于内陆,水流并不湍急,从他们落水的位置到周槐渔船那边还有挺长一段距离。几艘排水量不小的作业船泊在这边,船身锈迹斑斑,庞大的身躯将三人落水位置与目标对岸隔绝开来。巨大的船身间接成为一堵屏障,将其他方向的目光残忍截断,也算是给姜河三人提供了一定的隐匿帮助,毕竟这个点儿太阳正在缓缓步入最高点,指望水面上出现大雾那是痴人说梦。
岸边被惊动的行尸有不少跳进了水里,然而这一切没有什么卵用,虽然没有天敌,但禁区意义仍然生效。它们的身体没能保留游泳的技能,除了翻腾起大片水花,别无它用。
观景墙上的几人看得紧张,眼瞅着三个小点儿在水面上曳出波纹,缓缓靠近了一艘作业船,这艘船后便是开阔无障的海湾。他们三个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所以不能一直在水底潜行,只要他仨露头换气,对岸的渔船肯定会发现的。只求对方手里没有火器,否则这种距离被人在岸上阻击,他们仨个的赢面实在太小。
“咱们一会儿怎么下去?”曾雅东猛地想到这件事,楞到:“总不能把船从这儿扔下去吧?”
“当然不能扔。”王忠瑜皱眉关注着水面的情形,听她如此一问,笑道:“扔下去船就废了。”
“那还好,我水性很一般,这么高跳下去和自杀没区别。”曾雅东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问道:“可是其他地方有下水位置吗?码头那边全是行尸,这边的栈道也被行尸占领了,咱们根本没法靠近水面。”
“放心,毕竟我们是专业的。”王忠瑜咧嘴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卡车,道:“车里有绳子,先把船放下去,人顺着绳子往下溜。”曾雅东刚刚那口气算是白松了,她水性不好,而且听起来这种抢滩登陆方法原始的离谱,稍有不慎很可能自己把自己给搞死。
小麦忽然掩嘴惊呼,指着水面惊讶道:“你们看,行尸也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阴魂不散(中)
这艘二十余米长的单拖渔船成色还很新,看起来下水作业没多长时间,船身呈白色,船首处打着船舶公司编号,桅杆顶上的红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周槐坐在船舷边喘了口气,额头汗水涔涔,前胸后背湿透的水迹。集装箱巷道尽头位置封堵的货柜被巨力不断撞击,卡在集装箱之间的杠杆受力不均匀,隐隐有崩脱的迹象。透过货柜缝隙,可以看到后边疯狂的行尸在嘶吼。
巷道尽头正对着这艘中型渔船,船身和码头之间相隔四五米的距离,上面平搭着栈桥供人行走。甲板上堆了许多货物,都是周槐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家当,柴油越来越难搞了,存储量和周槐预想的相距甚远。没有办法,船舶不像汽车,周围倒是有许多大型作业船,但油舱基本已经被先前停驻的舰队搜刮一空,再者船舶取油很费力,他一个人干不来这么多的活儿。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周槐本来也没打算靠这艘渔船跑多远,只要能靠近长山列岛就足够了。据说那些当兵的退守至黄海海域,平白留下一些岛礁,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外海太大,以他的航海水平和设备难以抵达,而且近海有近海的好处,只要能在岛礁上站住脚,那就不怕饿死。唯一的为题在于,沿海城市许多幸存者已经在第一时间登岛,不知道小小的岛礁如今是否还有无主之地供他栖息。
船尾处固定着逃生艇,不大,足够他一个人在近海驰骋。船上有两台发动机,调试了几次,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储备的食物和清水都已经转移完毕,只等收锚启航。
周槐徐徐吐出一股青烟,黝黑的面庞上伤痕累累,嘴部看起来有些干瘪。烟烧的很快,周槐使劲嘬了一口,屈指弹飞烟蒂,返回了集装箱巷道。巷道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周槐将靠近码头这边的十字巷道全数封堵,在这里苟活了一阵子。巷道靠左的集装箱上裂开一道缝隙,那是用液压剪剖开的简易门,箱内一股扑鼻恶臭,不用走近就能闻到。
周槐检查了摇摇欲坠的货柜封堵设施,抄起立在一旁的撬棍走进集装箱,阳光自门口开合的缝隙斜斜投入,一张狼藉的床垫摆在地上,周围乱七八糟丢弃着许多生活垃圾。周槐走了过去,抻了抻裤子坐在床垫上,一把掀起了霉味甚重的被子。被子里裹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头发蓬乱,目露惊恐,嘴上贴着胶布,手脚也被捆在了一起。
“想好了吗?”周槐探手摸摸女人的脑袋,女人奋力躲开,惊恐变成了厌恶,还有仇恨。
“这样我可没法带你走,你要配合。”周槐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对于女人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的语速很慢,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好像还有点漏风。他伸手过去将女人嘴上的胶布揭开,女人这次没有闪躲,大口大口喘息着,顺便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