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穿透雨夜,在记忆的最后,我握着手机拨了闻路明的电话。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听着电话里焦急的声音,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很痛。
所有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痛。
我从小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饿了会喊,痛了会哭,但现在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昏迷中我仍然想着一个人的名字,想我痛成这样,他怎么还不来安慰我……
……
仿佛有所感应,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很轻地叫我的名字。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聚焦,看到面前熟悉的脸,我以为自己痛出了幻觉。
惨白的灯光下,闻路明坐在床边,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直到看到我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一些。
“还痛吗?”他声音干涩,仿佛很久没有喝过水。
我点点头,想说话发现自己胸腔闷闷的,需要很用力才发得出声音,然而只要稍一用力,胸口就会传来一阵钝痛。
“你肋骨骨折,需要静养。”闻路明皱着眉说,“万幸没伤到内脏。”
我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看见病号服下绑着固定带,试着说话,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司机呢?”我问。
“司机没你伤得重,已经出院了。”闻路明说。
“闻老师……”我注意到闻路明眼底的血丝,心脏某处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毫不怀疑自己躺了多久,闻路明就在旁边守了多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没事就好。”
“我头疼……”
除了肋骨的疼痛,脑袋也又晕又痛,没记错的话,晕倒前我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流了血。
闻路明握住我的手,安抚地揉了揉,我回报给他一个努力挤出的笑容,说:“想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眸光暗了暗,说:“你家里人打过电话,会派人来接你。”
“家里人……我哥吗?”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他怎么知道我受伤……”然后我想到什么,又看向闻路明,问:“那你呢?”
闻路明看着我,沉默片刻,说:“我陪你一起。”
我没想到言颂这么急,连夜派了一架私人飞机过来把我接了回去。因为肋骨骨折,一路上我只能仰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从病房到飞机,从飞机到车里,再从车里到病房。
我听到闻路明打电话跟学校请假,又打电话给助手叮嘱实验室的事,虽然内心自责,但让他不用管我回去上班的话却说不出口。
我到底还是自私的,脆弱的时候总希望有人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