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的死并不是偶然,岽中城内,最近人人自危,已经接来发生过好几起年轻男子莫名死亡的案子了,那些人都形如朽木,仿佛被抽干了似的,城中百姓,都传说有女妖怪来了,专门作践男子,传闻越传越邪乎,什么版本都有,侍从望着俊美的容王,不禁担心起来。
“殿下,此事甚为古怪,望您多加防范”
殿下召幸的那些女子中,可不要混入妖怪呀。
殷棠之不甚在意,他单手把玩精美茶碗,缓缓道,“魏秀是个太监,传闻中的女妖精这般生冷不忌吗?连这种阳气都吸?我看神异是有,但别总怪到女子头上,且在看看吧,告诉管事,人员须两两一起出动,避免落单,有异常,随时禀报。”
随从躬身下拜道了一声喏,领命而去,屋中又只剩下他一人,殷棠之支着单侧手肘,卧于暖榻上,忽然想起那天筵席上的道士厌夭。
这不正好术业有专攻吗?他明日便向皇叔讨这个人来,做做法事,安抚人心。
“厌夭道长,你算算咱们王爷何时能荣登大宝?”
殷秀别已迁至另一处别院,这日,王青等众亲信聚在一处商议要事,快结束的时候,却听到室外有人喧哗,开门一看,原来又是那个时醒时疯的小道士。
王青甚是好奇此人,便将他拉进屋中,让他占卜一下,殷王爷的运程。
前一刻还左摇右晃的厌夭,下一刻却突然一脸严肃,他对殷秀别作揖,缓缓道,“王爷,我只会算过去,未来事并不知晓”
殷王爷赞他诚实、不托大,便请他坐下说话,两人还没聊上两句,殷棠之就过府来找皇叔了。
“皇叔,这里可住的舒服?”年轻的容王环顾四周,笑得轻佻,“我看还是我那里比较妥帖,你要不要再搬回来与我同住呀?”
殷秀别轻眨几下眼睛,心道他可不愿每晚听那种动静儿,他婉言谢绝,请侄儿上座,问他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殷棠之盯住屋中的厌夭,拿手指了指,“皇叔,我想借你的道长一用,除一除妖患”
“哦?”某人神思敏捷,眸光倏然锐利,“你怎知是妖作祟?”
“皇叔没听到岽中城内的奇闻?”殷棠之对他娓娓道来,说起那些诡异之事。
殷秀别沉思片刻,将人抽干血肉,形如枯树?确实非凡人所能办到,于是他嘱咐厌夭,随容王殿下去一趟,查验查验是否真有妖异。
厌夭神情犹豫,不同往常,他虽然年轻,可降妖除魔的本领却甚是高强,对付个把妖兽毫不费力,可他想起那日筵席上的强盛元灵,如此邪恶,世所罕有,就立时想打哆嗦。
忐忑良久,他也只能接下殷王爷的命令,随容王殿下回府查看。
临走前,殷棠之又假托怕皇叔寂寞,想送几个美貌姬妾给他,但被殷秀别再次回绝了。
他是看出来了,他这侄儿长大后鬼心眼甚多,见缝插针地安排眼线,引他上钩,让人防不胜防。
殷棠之也同样心道,他这皇叔不好吃不贪杯,也不近女色,这突破口到哪里寻呢?
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厌夭便同殷棠之回了另一处别院。
容王殿下并不算借机监视皇叔,他找厌夭来,确实是想解决妖物害人一事,他亲自带小道长查验了魏秀的尸体,又命侍从将知晓的详情一一道来。
“厌夭道长,你可想到什么?是何种妖怪所为?”
“”厌夭半晌不语,众人还以为他在故作姿态。
殷棠之又道,“道长如能解决祸端,本王自当重重有赏”
厌夭羞惭地鞠躬作揖,“殿下,在下学艺不精,确实不晓得是何妖物所为,不过我尽我所能,检查别院各处,都未曾感知到妖邪魅影,那害人之物想必已不再这里了”
殷棠之缓缓打量他,最终点了点头,“道长不必自谦,虽不知是何物作祟,终归它不在了,我们也能暂且安心了”
问题不算圆满解决,容王为了安抚人心,叫厌夭开坛,做了一场法事,阖府上下,众多婢女男仆都向小道长求取驱妖的符箓,厌夭化了朱砂水,展开黄表纸,写了一大堆。
他走时,还看见管事将他书写的符箓贴在房檐廊柱上,以求平安,厌夭沉沉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甚是无能,如若是他在筵席上感知到的妖邪,不说他,即使是他师父写的符箓,也挡不了片刻。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愿那绝世妖魔速速离开,不要再出来害人性命了。
北风猎猎,萧瑟无边,岽中城内,有一处丘陵,遍地都是坟冢,一到夜晚就冒出森森鬼火,使人不敢靠近分毫。
这一日的子时,却有一个诡异身影出现在此地,飞跃在墓碑间,向不远处的小溪而去。
他离小溪只有几步之遥,却一下子扑倒在地,这是一个年轻男人,他仰躺在碎石子上,从口中呼出一团青气后,即可肉身枯萎,变成干瘪的僵尸状。
那青气在半空中旋转膨胀,须臾间变作一位男子,他样貌绝逸,却透着凶狠狂气,任谁都会相信,他只需看你一眼,下一刻,你便会灰飞烟灭。
这男子走向小溪,俯身查看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