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见那少年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那少年露出熟悉的微笑,他才认出对方,不禁失声轻呼:“小泽,你是小泽?”
少年调皮一笑,拱手拜道:“小泽好久不见公子,差点让你认不出来。”任天翔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半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差点让他不敢相认。他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不禁失声问道:“你…。你是义门弟子?是季叔令你潜伏到我身边?”
“小泽是我悄悄收下的弟子,”季如风解释道,“我既然有心培养和考察你,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往义安堂势力鞭长莫及的地方?所以在你离开长安的第二天,我就让小泽带人先一步赶考龟兹,找机会赢得你的信任,然后追随你左右,一方面暗中保护,另一方面对你进行考察。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墨家钜子都有一个考察期,由上一任钜子秘密指派的执事长老暗中进行,我就是这个执事长老。现在我将向所有义门弟子宣布,你的考察期已经结束,从今以后你就是义门正式的钜子。”
任天翔记起自己初任钜子之时,季如风就说过钜子的考察期,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形式,却没想到这考察从龟兹就已经开始。回想自己过去经历,任天翔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身边潜伏了义门,千门两大隐秘门派的眼线而不自知,实在是笨到家了。
勉强笑了笑,任天翔涩声问:“现在我身边,还有没有季叔的眼线?”季如风忙道:“钜子你考察期结束,我若再安排弟子监视钜子,那就是以下犯上,属下万万不敢。”
任天翔稍稍放下心来,摆手笑道:“我就随便一问,季叔不必紧张。”
这是就见陜郡守将卫伯玉率大军凯旋而归,看到季如风和任天翔,他急忙纵马上千,呵呵笑道:“季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叛军不战而退,根本无心恋战,被咱们一番追杀,已丢下无数负重(字看不太清,乱打了个)退回洛阳。”
季如风淡淡道:“卫将军若是放手追击,一举收复洛阳也不是难事。”卫伯玉一怔,迟疑道:“除非史思明突然暴毙,否则我哪敢进攻洛阳?”
季如风丢下满脸疑惑的卫伯玉,转向任天翔问道:“公子有何打算?”
任天翔沉吟道:“史思明这老贼一死,叛军再不足惧。相比李光弼已率大军从潼关出发,收复洛阳,消灭史朝义这股残敌只在早晚,义门的使命已经完成,”说到这任天翔望向一旁的小薇,眼中泛起温情,“我想带小薇去见见母亲,待征得母亲的同意后,将为她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季如风嘴边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颔首道:“那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来主持。”
与季如风分后作别,任天翔带着小薇,在几名义门墨士的护送下,一路直奔王无上。此时关中地区已为唐军收复,但见这曾经人烟稠密的粮仓,如今已是赤地千里,所过之处满目疮痍,早已不复战乱前的繁华气象。
众人一路无话,随任天翔直奔后山的白云庵。虽然任天翔已经两次扑空,但除了这座母亲静修的庵堂,任天翔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她的下落。
虽然知道司马蓉并非自己生母,但任天翔依然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何况小薇是她和任重远的女儿,所以任天翔对她的感情丝毫未变。除此之外,她还要给她一个惊喜,那就是将她分别多年的女儿,送回到她的身边,并请求她将小薇嫁给自己,以了却小薇和自己的心愿。
小薇注意到任天翔心中的忐忑,故意开玩笑道:“是不是因为白云庵指着两个大美女,你就如此急冲冲要赶过去啊?你要是为了我这棵树,就放弃了整个森林,那多不划算,不如我成全你,让你继续拥有整个森林好了。”
白云庵住着杨玉环和上官云姝两个大美女,小薇要不提任天翔还真没想到这点,自从在睢阳与小薇拜堂之后,他第一次对美女有了免疫力,听小薇故意取笑,他连忙道:“白云庵原来还住着一个大美女,这个大美女对我们非常重要,对她你可得客气一点。”
见任天翔口吻十分郑重脸上也没有半点戏谑或玩笑,显然不是在说杨玉环或上官云姝,小薇心生好奇,忙问:“是谁?”
任天翔神秘一笑:“见到她你就知道了,届时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愿咱们这次能见到她,莫再失望而归。”
小薇隐隐猜到这个美女,定是指任天翔的母亲司马蓉。他以为任天翔所说的惊喜,是要带她去见这个未来的 婆婆,脸上不禁泛起了一层红云,心中却有些忐忑起来。却不知司马蓉其实是她生身之母,任天翔所说的惊喜其实是要让她们母女相认,以解母亲多年的遗憾。
白云庵转眼即到,任天翔正要上前叩门,就见听到声响的上官云姝一倒提宝剑迎了出来,见来人是任天翔等人,不禁大喜过望,欣喜道:“我还以为又是小毛贼上门骚扰,没想到竟然是你!”
任天翔忙问:“有毛贼来这里骚扰?”
上官云姝不以为意地摆手笑道:“也就是因为战乱避入深山的寻常百姓,因饥寒起了盗心,已被我打发,公子不必担心。”
任天翔放下心来,随口问道:“上官姑娘在这里可还住得惯?”
上官云姝悻悻道:“这个整天就听姑子念经,再住下去我都要变成尼姑了,要不是答应过你保护那个女人,我早就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
任天翔闻言忙小声问:“那个女人………她还好吧?”
上官云姝皱了皱鼻子:“我看他依然放不下那个男人,每次长安有人送东西来,她都要细细打听长安的情况。听说那个男人已由巴蜀回了长安,在宫中做太上皇。我看她常常独自落泪,显然心中还有所牵挂。”
任天翔心中暗自唏嘘,不过想起妹妹的大仇,他淡淡道:“她答应过我,这辈子不再见那个男人,看来还算守信。这里的庵主………可曾回来?”
“你是说白云庵的庵主静闲师太?”上官云姝忙问,“她前几天刚回来过,不过三天前又离开了白云庵。”
“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任天翔忙问。
上官云姝想了想,迟疑道:“她没说去哪里,不过我我好像听她提到过,要去前山的阳台观拜见司马道长。”
“司马承祯也回来了?”任天翔一惊,沉声道:“正好我也早就想拜见他,就先去阳台观一趟。”
众人离开白云观,直奔前山的阳台观。任天翔心中有无数疑惑,想要当面质问司马承祯。他知道从血缘上来说,司马承祯或许是自己的爷爷,但从感情上来讲,她依然将之视为一个隐藏极深的千门奸雄。任天翔对这个爷爷和他所代表的千门隐势力并不了解,虽然褚刚知道不少千门的秘密,但他从未向外人提起过,任天翔也不好向他打听。司马家毕竟是褚刚的旧主,即使他脱离了司马世家,以他的为人也不会泄露司马家和千门的隐秘,所以任天翔只能靠自己的目光去发现。
阳台观依然还是老样子,也想是因为隐在深山,它并没有遭到战火的波及。这八卦阵对心术日见精深的任天翔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障碍。她率众人穿过竹林来到门前,怀着复杂的心情轻轻地叩响门扉,立刻又小道童迎来出来,笑道:“家师正在藏书阁等候公子,公子请随我来。”
众人对司马承祯这种未卜先知的本来惊异不已,只有任天翔不以为意地问:“道长知道我要来?”
小童微微笑道:“家师知道公子这几天大概会登门拜访,所以早就让弟子在此恭候,并吩咐说只要公子登门,就让你去藏书阁相见。”说着他有些抱歉的对义门众人摊开手,“不过家师并没有说接到公子的随从,请大家就在客堂奉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