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才知晓我的平安全是他用血用自己的命一一换来的,若不是他我根本没法活到至今。我多恨这个世界,这个离公平如此遥远的世界,王侯将相成日沉溺于声色,横行霸道,压榨着百姓,那些被烙印上奴隶的人也有血有肉,为何他们就是低贱的等级,为何他们就要被弃之如草芥,我恨这一切。但哭并不能解决什么,只会显示自己的懦弱,他不会回来了,我也不能挽回那些犯下的错。”
“我要做的就是等,等到我磨利了手中的匕首,等到有一日我足够站起来与他们相匹敌,哪怕会历经生不如死,哪怕活得像随意被碾压的野草,唯有活下去强大起来才能将这个世界握在你手中,才能将这一切的债一一讨回来。”
佟月眼中的熊熊烈火在燃烧,头一次她心底这般有力激愤,她不甘,她也不甘成为一粒毫不起眼的灰尘埋没于尘土,荒唐地活着。她要那些曾经骑在她头上的恶人们跌进地狱。她侧过头看向身形单薄的少年,苍白如纸的容颜,右手握成拳抵在心上,杏眼中透着足以媲美星辰的光泽。
回想着少年灰暗血腥的过往,她心头升起莫名的柔软,佟月手揉捏着衣角,支支吾吾开口
道,“师叔,我不该长幼不分,对你无礼,请师叔责罚月儿。”
陆梦眸底的哀恸渐隐,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脸,略微上挑的眼角透着一丝狡猾,她翘起二郎腿,嘴里不知何时叼了一根苦草,甩了甩手漫不经心道,“哎呀,佟月小徒弟,你也说了我是个大骗子,所以我方才那些话,你可万万不能当真。不过是我随口瞎掰的故事,你瞧我这副欢快的模样哪里像那么凄惨的人。你这小丫头如此好骗,小心日后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着银票。”
“啧啧啧,我还真是替你师傅担忧。”陆梦拍去青衫上的尘土,素手一勾,一记爆栗子打在昏昏欲睡的白虎脑袋上,皱着鼻子道,“好你个毛球,你主人我编得如此辛苦,你竟然闲得打起了瞌睡,还不快走,再不逃,这丫头又要大发脾气了。”语毕,她一把拎起浑圆肥胖的白虎紧紧困在臂膀中,白虎抗议地扭动着圆润身躯,待她手一松,欢快地跃上她肩头,冲着身后愣住的佟月娇媚一笑。
“喂,你站住。”身后的佟月开口喊道。
“怎么,小丫头又生气了,你师叔我身子弱可禁不起你的粉拳攻势了。”陆梦停下脚步,并不回头,懒散地说道。
“我信你。”佟月鼓足勇气坚定说着,“我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师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和师叔一样强大起来。”
陆梦听闻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她揉了揉白虎的脑袋,低声自语,“毛球,看来我往后还得好好练习练习眼神,要做到苏子兮一样情不外露,收放自如才不能被看穿。”
白虎举起肥爪,表示赞同,陆梦见状欢畅笑着,一人一虎沿着来时的路而去。
☆、斩断情丝
“午时乌云蔽日,天雷阵阵并无下雨征兆,现在月光异常,黯淡泛紫光,大变之兆。”无涯山头,一身白衫长袍的年轻公子盘腿坐在梨树下,纤细的手指指向湛蓝的夜空。
他不过二十岁,面容平平唯有几分清雅,一双杏眸顾盼有神,比之星辰还要闪耀。如墨的青丝用一支木簪松松的挽起,修长的玉颈若隐若现,宽大的袖边滚着金色的丝边,藏青色的腰带中间镶着一颗圆润翡翠,足蹬天灵长靴。他身前放置着一张檀木桌,桌上的六壬活盘不偏不倚的指向凶处。
白衣公子手如白玉,轻轻抚上六壬活盘上,眼眸微微眯起,神色淡如水,缓缓说道:“自古以来最不吉利的星象便是荧惑守心,心宿有三颗星组成,分别代表着帝王,太子和庶民,如今荧惑移至心宿旁,并在那停留下来,古书有记载此等星象轻者天子要失位,严重者皇帝驾崩朝代更替。”
他的指沿着卦盘一一掠过,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老者,“紫微星属土,乃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如今紫微星从东边而起,南斗的第六星北斗第七星破军渐起,看来燕国要变天了。”
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声音淡淡继续道:“一月前占星官将此天象上奏给了燕帝,居心叵测的左丞相借刀杀人,买通了占星官告之燕帝国有厄运,右丞相家中七杀破军齐齐入命主,紫微星若是没了破军星与七杀相助必败,要化解此天象的唯一方法便是用右丞相全家的命相抵。燕帝竟然听信了如此可笑的谗言,立即下了一道秘诏,右丞相一家七十三口一夜之间全数被谋害。
燕帝对百姓外传右丞相家一家七十三口皆因感染恶疾病忙,封为忠烈世家,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燕国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可笑之极。”
老者眉微微蹙起,沉声道:“篁儿,你的心乱了。”
白衣公子浅浅一笑,温和尽敛,眉间露出一片锋利,“师傅,非也,此心从未静过,又何来乱之说,它一直是它,我一直也是我。”
“哎哎哎,你看你现在越来越能说会道了,连我这个师傅都比不过你了,看来是时候该放你出庄殃及他人去了。”老者满意地捋了捋白须,眼角眉梢都透着对这个徒弟的喜爱,眼看着八年一晃而过,她竟是出落得越发清秀,越发像极了那个人。
“你倒是说说看,若依你,你该如何化解这天象?”老者再次看向天际,不由内心一阵感慨。
“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但若是徒儿,我不会命人去改变天命。命由人生,一个人的命的变数离不开自身。若是徒儿,必然先从改善自身而起,做到尊五美屏四恶。惠而不劳,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四恶则是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我认为最关键的再民心。古书上皆有云凡是治国之道,离不开百姓,首先要使百姓富裕起来,百姓贫困暴动多难以统治,民富则少乱,国不治而安。国法宽松,百姓富裕起来自然容易些,百姓富裕平安自然拥戴君主,愿意服从国家的统治,杜绝暴动挑拨。如此一来,即使有能力匹敌君主之帝星出现,百姓也会因为厌倦战乱,感恩君主的仁慈而自动为国而战,一国人心如此凝聚,加之兵法训练有素,又有什么势力可以瓦解这个国家,所谓的天命自然也会改变。”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徒弟,看来篁儿已经超过师傅了,这五年你没有虚度,若是以你现金的才智能力足以成大事。”老者连连称赞,眉梢上挑,满脸喜色。
“师公,你再考师叔,今天的晚饭你们可就赶不上了。”甜美的女声从林后想起,竹林深处渐渐现出一耀如春花的少女,不过是十四五岁已是生得花容月貌,上身一件鹅黄色系结短衫,衫上隐隐浮现白色的刺绣梨花,下着鱼尾长裙,腰际挂着一对银色的铃铛,每走一步叮咚作响,清脆悦耳,更衬出她娇俏可人。她吐了吐舌,走到二人之中不满意对着白老头道,“师公,你那些奇怪的问题留到明日再问吧,师叔身子弱,万一饿上一顿,心疾病发怎么办,到时候师公你又要红着眼遭到师傅的一番唠叨了。”
白老头瞪大了双眼,嘴角挽起调侃笑,“我说佟月你整日师叔师叔的跟在篁儿身后,你师傅看了心都寒了,我看篁儿一病,该红着眼哭鼻子的是你这小丫头才对吧?上一回,篁儿不过是感染风寒,也不知是谁急得坐立不安,梨花带雨。”
“才没有呢。”佟月跺了跺脚,脸上浮上一抹红,语气娇羞,“师公你要是再胡说,我就再也不做叫烧鸡给您老人家了。”
白老头一听,立即软下脸来,笑眯眯地蹭了蹭佟月的肩,“万万不可啊,你看你师叔也夸赞你的烤鸡做得美味,你若是不做了,以后篁儿想吃那可怎么办?”
“只要师公不再取笑我,我便继续做烤鸡给大家伙。”佟月深深思虑片刻,权衡之下点头说道,白老头挑了挑眉,传递给陆梦一个眼色。
陆梦长叹一声,顿时额头画上三条黑线,果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三言两语就被骗进了,她平日里少食肉,多以素食,那一句赞美不过是庄中众人眼神的威逼之下脱口而出,其实她也一点也没尝出那味道和火房里的厨子做得有何差别。
“师叔,你瞧我今日是不是有些不同?”佟月旋转着浅绿色的长裙,裙摆随风而舞,她灵动得双眸闪烁着爱慕之色。
陆梦略略扫了一眼,面色平静,语气淡淡道:“换了件衣裳,可是李大娘又为你添置了新衣服。”
“师叔,还是你最懂我。”佟月水灵的眼笑成了月牙湾,嘴角的梨涡尽显,满是期待问道,“师叔,你觉得这一身新衣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