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见面,他的口气就相当犀利,纪为载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扫到颱风尾了。
他招手向吧檯里的师傅点了些食物,不到一会儿寿司师傅递上一盘精緻的寿司,五顏六色的综合寿司令人食指大动。
「来吧!海胆寿司你的最爱。」他笑瞇瞇夹了一块金黄饱满的海胆军舰给身边的人。
耿千易睥睨着他,「你真得是很鸡婆。」手上筷子却没打算将它夹回原位。
纪为载无畏他的冷言嘲讽,一脸自信满满的回嘴:「老实说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敢在你太岁爷上动土。」
可惜,他的自信维持不到两秒就被耿千易一句话摧毁了。
「你可说错了,还有一个人像你一样白目、欠扁。。。」耿千易猛然噤口,很震惊自己竟想起了昕夜。
「你可勾起我好奇心了,那人是谁?」纪为载没发现他眸里稍纵即逝的慌乱,只对他的谈话内容感兴趣。
最近常听他提及他人之事,除了上回那一位有心理疾病的学生,现在又多一位与自己角色雷同的人物出现,看来他的人际关係进步不少。
「只是个乳臭未乾的死小子。」耿千易将话点到为止。
既然这个角色和别人重复了,纪为载替自己的存在找了一个更好的舞台。「你不觉得我对你而言,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重要吗?」
耿千易摆出一副臭脸,神情彷彿在说:「你一定要这样搞吗?」
依纪为载对他十多年的了解,明白自己的胡闹该适可而止了,马上闭上嘴巴,乖乖坐着安静吃东西。
见他那张嘴终于安静下来,耿千易才说出今晚赴约的重点,「其实我今天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十一月份我打算出国。」
「出国去玩玩也不错,你就是太过压抑自己才会让自己越来越偏激,你应该要大肆的解放自我。」看来纪为载尚未学到教训,依然大篇言论。
耿千易神色转为认真,「我并不是要去玩,而是离开这里。」离职的手续都通过了,最慢将在十一月初公布给学生知道。
纪为载露出失望的神情,「不会吧!我还在为我被夺走的唯一而默哀,你这时又补了我一枪。」连这么重大的决定也不事先告知他,非得要选在他离开前才说。他这个人还真不够朋友。
「地点选好了吗?不然就和我一起到美国好了。」下一秒他一扫阴霾,兴奋的提议。
虽然耿千易藉由虚度人生来慰藉空虚心灵,这回难得他愿意自己走出这侷限,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我可不想一辈子耳根子不得清静,再说你知道美国这片土地有着令我无法接触的理由。」耿千易勉强露出笑容。
纪为载知道自己不经大脑说出的提议,碰触到他内心深处的创伤,「那你决定到哪去?」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发问。
「大陆或是日本这两个地方吧!」耿千易漫不经心回应。至于离开台湾后要做什么打算,他目前还是处于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
纪为载夹起一块寿司塞进嘴里,再用夹寿司的这副筷子,对着他比划着。「我先警告你,等你安顿好后一定要跟我联络,不准像断了线的风箏!」
耿千易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回应他。
「对了!既然我要去美国,这些就由你自己保管吧!」纪为载突然想起某件重要之事,自随身提包内取出一叠的信。
耿千易凝视着那叠完整未拆的信件,迟迟不肯出手接受。
他知道耿莉莉仍然试着与他连络,她每年都会捎来几封信给纪为载,请纪为载转交这些信给他。但他始终不愿意收下,因为他深怕看到信纸上写着她对他感到失望的话语。
纪为载等得不耐烦,伸手拉住他的手,将信件全数交放在他手中。「逃避这么多年了,现在是你该面对的时候了!」
不到十封的信件竟如此沉重,耿千易盯着上头用他熟悉的笔跡所写下的一段日本地址,单单望一眼他就全部记住了。
将信件收自裤子后方的口袋,他极为安静的享用着纪为载夹给他的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