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明白之后,苏磬音一时间却有些回不过神:“齐君行,他也是侯府子弟,又不是寒门,皇亲国戚、皇后娘娘的母家,赵王府怎么敢……”
就算是有君臣之别,是兵权在握的赵王府,齐君行给郡主当郡马,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娶妻,算是入赘尚主……
可是这也太嚣张了些!
吴琼芳主仆算不得什么,赵王府为郡主出面,便是干脆打杀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这小王爷却偏偏要齐君行亲手将自个有孕的外室双手呈上,再亲眼看在自己的血脉儿女养在府中为奴为婢,说不得连王府有脸面的下人都可以随意折辱,贱如草芥。
子女是如此,那他齐君行自个又算是什么?
更说夫主了,赵王府甚至压根没拿齐君行当作女婿,如此手段,说是调-教不驯的家臣奴婢,只怕也就是如此。
齐茂行闻言低了头:“上一个被丹城郡主刺伤的新晋探花,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门第的,他乃是河西刘氏子弟,打前朝便有名有姓,传了几百年的世族,无辜被刺,一句委屈都没敢诉,反而带伤自贬楚南去了,刘氏都未曾说一个字。”
苏磬音闻言便也忍不住沉默起来。
当今即位才不过二十来年,便是算上太-祖,本朝也才传了将将三十年功夫,这几大前朝开始就有名的世家,虽明面上不如这开朝的武勋权贵,但是树大根深,便是一时枝叶不显,积累与沉淀也都在下头,当真轮起来,只有比齐侯府强的。
楚南那地方,过去就与流放无异,至今未归,也就是说刘氏这般一个前途无量的嫡支子弟,就算是这样废了。
这么说起来,一个齐君行,又算什么?
最起码,齐君行还好好的,没伤没残。
“赵王爷为国尽忠,痛失满门,只留了下这一丝血脉,还落下了这疯癫之症,忠臣之后,受些荫蔽,原也是该得的。”齐茂行低着头,又平静开了口,只是面上却也隐隐露出几分冷眼来。
其实磬音的确说的没错,老赵王爷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报效的君王只有是太-祖爷,□□爷征战半生,开国立朝,也的确一直都对这个义子诸多私心偏袒,比亲子更甚——
可太-祖爷早已驾崩几十年了。
上一任没能定下的刘氏子伤后,是当今陛下亲自出面,加官授权,安抚了刘氏。
一次且罢了,陛下或许还看着往日的情面,并不往心里去,可赵王府父子一脉相承,却还是陷在往日的风光中不知收敛。
功劳总有耗尽的时候。
当今陛下还是出了名了好脾气、念旧情,等到日后改天换地,龙椅之上,坐上了如今的殿下呢?
天下太平,将军卸甲,往日再是风光无限,手握重军,那时候也已过去了,悬在西边的日头,终究是要落下去的。
“你莫在意,也就是一时的风光罢了,嚣张不得几日。”
看着面前的苏磬音面色似有几分低沉,齐茂行便又上前与她安慰起来,面上满是关怀之色,说罢,又低头保证道:“今日是我疏忽,你放心,日后,我必不叫这些碍眼的东西,再闹到你眼前。”
苏磬音闻言摇摇头,只恹恹侧过了头,淡淡道:“这谁能料得到呢,也怪不得你。”
齐茂行却越发认真起来:“磬音,你若不高兴,就说出来,与我生气动手都成,不要这般自个憋着。”
苏磬音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勉强抬了抬嘴角:“怎么,我心情不好,不耐烦理你,你也难受啦?”
说罢,见齐茂行坦诚点头,她便又撇了撇嘴,带了些小脾气道:“原本就是你留的尾巴,活该你难受!”
齐茂行听着,却反而笑了起来:“是,我都是该受的,我只是不愿叫你因我不爽快。”
“就是嘴上说得好听……”
苏磬音瞪他一眼,虽是这般说着,面上便也渐渐松了下来。
齐茂行这才也放下心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张张口,又认真看着她说了一句:“磬音,往后,我若是再惹你生气,你也要记着,不要为难自个。”
苏磬音闻言一愣,原本想要质问一句还有下次,可话未出口,垂眸看见了齐二眸中的认真郑重,一时竟是不知为什么也生出几分隐隐的不安来,只是微微蹙了眉心,却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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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个的私语且不多提,送走了恶客,今日来探望苏大哥一家子行程,却还是要继续的。
苏磬音站起身来,只叫齐茂行自个去与大哥解释,她则是起身去了后院,先去见了一道过来的嫂子。
大嫂是康梁人氏,当地习惯都将家里没出嫁的姑娘连着名字叫什么娘,大侄女叫芸娘,小侄儿才刚满月,还不取名,就只叫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