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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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仁浩想起第一次遇见琉璃的时刻。在浓雾中咔嚓咔嚓咬着饼干的孩子。她看到他时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可是不久就对他敞开心扉，抱着熊玩偶，带他到妍豆遭受私刑的洗衣室。姜仁浩想起当时的琉璃看起来就像没踩在走廊上，像是飞翔般轻轻跳跃有如天使。他握住惨叫、眼睛倒吊露出眼白的琉璃的双手。琉璃像是落入陷阱中的野兽般窜动着。他下意识握住琉璃的双手，直视孩子的眼睛说：

“琉璃，你不要害怕。我是老师。老师想帮你。琉璃，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来，你看着老师。跟着老师一起深呼吸。一、二、三，太棒了。我们琉璃真的太棒了。”

不晓得琉璃有没有听、有没有懂，对他而言这都无所谓。他偶尔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发脾气乱丢玩具的女儿世美。年纪还小，听不懂话的孩子，居然也会神奇地随着爸爸的指令跟着做，当时他模糊地了解人类的沟通不仅仅只能依靠语言。望着姜仁浩的琉璃，虽然身体长大了，然而智力只有六岁儿童的程度，琉璃不知不觉跟着他深呼吸，四目对望。

此刻姜仁浩在琉璃的眼睛里看见了她停止成长的幼虫般的灵魂，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短暂的一生在冰冷的茧中结冰。下一刻，他似乎听见了微弱的冰块儿的碎裂声，仿佛灵魂要从冰茧中脱离。

“琉璃，你不要害怕。从现在起，我们会帮助你，会……守护你。”

说了守护你这句话，姜仁浩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琉璃像小孩儿一样无助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发作之后，琉璃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却超乎想象的轻盈，好像刚破茧而出的小蝴蝶。不，到底是谁取的名字，就像要碎掉的琉璃一样。

此时妍豆轻拍手译员的肩膀，用手语说：

——琉璃有话想说。她全部都要说。

之后琉璃向妍豆比手语。手译员开口说：

“琉璃说她想喝可乐。想喝一瓶冰凉的可乐，而且还想吃巧克力派。”

脸色惨白得像白纸的男干事说：“琉璃，你等一下。哥哥马上去买。我会买很多很多。”然后就直奔附近的超市，他离开的期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琉璃就像姜仁浩五岁的女儿一样，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陷入沉思的妍豆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开始比手语：

——上上个星期琉璃也被校长那个……琉璃想说的……我们全部都看到了。

手译员露出了不晓得自己翻译的语言究竟是什么意思的表情。他现在的翻译也不符文法了。性暴力咨询所所长站了起来。

“被校长怎么了？看到了什么？还有‘我们’，到底是谁？”

妍豆紧咬嘴唇，然后噘着嘴靠在母亲身边。他们不再继续追问孩子，先稍稍休息一会儿。男干事抱了满满一袋可乐和饼干回来了。妍豆和琉璃咧开了嘴。大家都喝可乐，只有琉璃独自一个人咔嚓咔嚓地吃着饼干。

“太晚的话，孩子们都累了，快点儿开始吧！”

徐幼真打开VCR。姜仁浩从琉璃手中拿走饼干放在桌子上。琉璃痛快地吃过甜食，舔了舔手上的砂糖，端庄地坐好。

——等你说完后会全部给你。你要好好回答现在的问题。

琉璃喝了一口可乐后点点头。

像妍豆一样，琉璃先回答了几个基本问题，说出她姓甚名谁，接下来正式进入询问。

“可以告诉我上上个星期发生了什么事吗？”

琉璃现在露出就像小孩儿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乖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