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春馆楼下,景秀靠着门板,正昏昏欲睡,她一瞧见溶月,急急忙忙地站起身:“宁姑娘要走了吗?”
“恩。”
“奴家送宁姑娘。”
“好。”
一行人绕去后庭,远远地,看到一行白烟袅袅,烟下铺着一张长案,案上香烛高照,供品平铺。
一个姑娘跪在案前嘟囔:“老天爷,求您一定保佑牛郎春闱金榜题名。”
另一个姑娘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你都把考题泄给牛郎了,就算没有老天保佑,他也能高中。”
“谁说的?牛郎出生寒门,便他考得再好,若有哪个达官贵人胆大包天,改了他的成绩,他还是考不上。”
说罢,她扑到地上,继续念叨:“老天爷,求您怯怯保佑牛郎,等信女做了牛夫人,日日给您烧高香。”
“泄题?”溶月轻勾唇角,“景秀嬷嬷,是我听岔了吗?怎么你家楼里的姑娘知道春闱考什么?”
“她发梦呢!”景秀立答,答完,扬声怒吼,“大早上的,你们不在房里呆着,跑后院做什么妖?!”
“嬷嬷息怒,我们——”姑娘的话没说话,被立在景秀身侧的溶月惊得白了脸,“我们这就回房。”
“慢着。”溶月喊住二人,“你们知道春闱考题?”
“怎么可能?!”
景秀立刻否决,她一边拂袖,示意二人退走,一边笑着答溶月:“此次春闱,由左相主考,绝不会出岔子。”
“嬷嬷知道地挺多。”
景秀的眉眼越沉,她心道,难不成宁溶月看出了什么?若是,她该怎么做?关上门,杀了她吗?
她杀心将起,溶月又道:“长春馆人来人往,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嬷嬷知道地多些,也是寻常。”
“对对对。”景秀眉眼一松,暗骂自己想多了,宁溶月一个深闺小女子,怎可能有这等玲珑心?
“宁姑娘,这边请。”
“恩。”
出了偏门,景秀屈身:“奴家不便远送,请宁姑娘慢走。”
“好。”溶月抬脚向前,走了两步,她回过身,“景秀嬷嬷,不知那姑娘说得牛郎,是何许人也?”
“是从林城来得一个学子,学问很不错,奈何家境贫寒,靠着乡人凑出的路费,才堪堪到了金陵。
如花觉得牛才子来日有望,把身家赌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大清早地,她会跪在后庭,求老天保佑。”
“原来如此,希望如花如愿。”
“奴家替如花,多谢宁姑娘。”
这时的金陵,天色已大亮,春熙路依旧不见人,南宁大街上的喧嚣声也在逐渐远去,两人闲庭信步时,止水轻问:
“姑娘,难道春闱考题真被泄了?”
“恩。”
“可太学舞弊犹在眼前,天子怕春闱又出岔子,这才任命左相主考,且听说,此次考题除却天子、左相,再无第三人知道,考题怎么可能被泄露?”
“天子不会泄题,泄题的只能是左相。”
“啊?”
莫说止水要惊诧,她也不解地很。
知道考题的牛才子、杨柳新,都是家境贫寒,但学问甚好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贵人相助,很难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