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微雨天,百姓撑着伞,从四面八方涌来衙署,突然,听风街上传来一声吼:“让让——”
“姑娘,三殿下来了。”
溶月不由地踮起脚跟来张望,然,转进青莲巷的官轿里坐着孙少卿,他捏着帘子,痛苦地叫唤:
“停轿——停轿——”
眼看孙少卿被人潮撞得七歪八扭,一派滑稽,林缨憋不住笑:“姑娘,您瞧,孙大人进不来了!”
溶月气一松,人不由地往后倒,韩晋飞错身一步,想要扶住她的腰,伸出去的手却被止水拍掉。
“姑娘有奴婢护着,不劳韩将军操心。”
“……”韩晋成竖起眉,转头甩了林缨一句,“街道拥挤,少卿无奈,你有能,倒是扶摇直上啊?”
林缨撸起袖子,便要骂回去,这时,听风街上响起一阵欢呼,呼声之响、之烈,震得青莲巷的人,无不回头翘盼。
斜风细雨中,四个束高冠、穿黑色长袍的健硕男子,抬着一顶轿身朱红,纱帘瓷白的辇轿,缓缓而来。
四方纱帘,正前、左侧、右面皆被一根状如展翅欲飞的银钩束起,唯有背面的纱帘散在风中摇曳。
三皇子头戴青玉紫金冠,身穿红丝织锦弹墨琵琶袖长袍,安坐辇轿。
他面容俊秀,身形修长,如戏文里唱得,气若幽兰似陌上君子,举世无双,貌比惊鸿似翩翩少年郎,神仪明秀!
此刻,他半身微斜,左手垂在膝上,右手捏着一柄骨扇,木骨之下坠着块羊脂麒麟玉,那玉麒麟在左摇右晃中,彷佛要凌空而起。
巷中人立时看呆了,以至青莲巷静如幽湖,林缨忘了怒,扬声大赞:“姑娘,三殿下好俊——”
这一声赞,如一颗投入幽湖的石子,在湖面搅起波涛汹涌,一个小娘子拽下腰间香囊,抛向辇轿。
“三殿下,小女是城西豆腐铺的小红,人称豆腐西施——”
这话一出,旁的小娘子着急了,她们纷纷不甘落后,或掏出秀包、或抽下玉坠,一股脑地往轿里砸。
这一砸,砸得青莲巷内彷佛下起一阵桃红柳绿的急雨。
孙少卿在小厮的护持下,挤到衙署前,没等进门,小厮被一颗红李砸中脑门,气得他恨恨嘟囔。
“哪里俊了?不过是比寻常人穿得贵气了些。”
韩晋成脑袋一点,接道:“说得甚是。”
“哪里是了?!”林缨怒瞪韩晋成,“袍子是贵气,上了殿下的身,是锦上添花,但若换作将军,就是牛嚼牡丹!”
“你说什么?!”
眼看二人要吵上,孙少卿回过头:“韩将军是一早就来了,还是昨晚上没走,在后衙守了一夜?”
“未走。”
“韩将军辛苦。”
“职责所在,不敢说苦。”韩晋成草草拱手,然后转头问溶月,“门前的热闹,宁班主看够了吗?”
“不够。”
秦长风生了双剑眉星目,偏气若幽兰,过去在金陵,他好穿青蓝两色,与人的感觉,是君子不争。
而今,他回了西汉,再不争,便是死,所以昨夜,她特意叮嘱他,今日到人前,定要穿得艳丽些。
他倒是听话,不止穿得艳丽,简直是风骚!青莲巷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溶月看着看着,指尖发紧,恨不能冲上去,把那三片在风里摇得花枝乱颤的薄纱,全给放下来!
孙少卿轻笑,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三殿下生得俊,宁班主想多看一会儿,也是人之常情。”
“孙大人也觉得三皇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