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功夫再了得,敌不过江家成百上千人,再说,要救林缨,需要得是郎中,你和他们闹什么?”
“姑娘有法子?”
“那画,你送到了?”
“是。”
溶月抬袖,摸出一个荷包,“入夜后,你先去正通钱庄,把一千两银票换成散碎银子,然后,去医馆候着,会有人去请郎中过府。”
“姑娘,不知是谁——”
“止水,你问太多了。”
“……是。”
是夜,天空又飘起雪,止水喂了林缨一盅药,匆匆遁入暗夜,溶月看着她消失不见,回到了房里。
她打开冰娘给的包袱,从里面翻出一身苏绣月华锦衫换上,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描了一会儿眉。
不久,镜中人面色略白,看着十分憔悴,但苍白的肤色,又衬得双眉浓密,叫这憔悴平添两分倔强。
二更末,她抿了抿鬓角,迎着风雪走到院门下,彼时,门前的两个婆子挨着火炉,正昏昏欲睡。
“我要出去。”
“谁?”
婆子惊而弹起身,目色惶惶地瞪向溶月,待她们看清是她,才暗暗呼出一口气,眉色转为狠厉:
“老夫人有命,不许姑娘出去。”
“若我偏要出去呢?”说罢,溶月不等婆子回话,一脚踢开破败的院门,奔上狭长的小径。
两个婆子呆愣片刻,拔腿追赶。
“快,快抓住她。”
雪地湿滑,溶月跑不快,而身后人却要追上,就在这时,她看到小径深处飘过一点光,她蓦然缓下步子。
这一缓,便叫后头的人追上,婆子伸手要拽溶月,可没等她们触及溶月,溶月却身子后仰,直挺挺地倒进雪地。
“嘭——”
暗夜下,坠地声显得尤为触目惊心,而更叫人惊心地是,溶月不顾后背巨痛,伏首在地,冲两个婆子猛地一磕头:
“两位嬷嬷,你们要打要杀,月儿不敢说个不字,可林缨无辜,求你们允我去请个郎中,不然,她便要死了……”
哀声未落,哭声又起。
溶月泪流满面地扑上目瞪口呆的婆子,她一手抱住一个婆子的裤管,一边反手给了自己一个的巴掌:
“啪——”
这一记耳光打得十分重,重到顷刻之间就叫她的脸上浮起一个五指印,接着,她越发悲戚地哭喊:
“嬷嬷息怒,月儿知错,月儿不该跑,只要嬷嬷们答应替林缨请个郎中,月儿立刻回去偏院,一辈子不出来。”
婆子早已傻眼,她本能地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可溶月抱得极紧,紧到她不得不厉声怒吼:
“姑娘,你松手!”
下一刻,溶月松手了,但这松手彷佛不是她自愿松开地,而是如同一尊破败娃娃,被人狠狠踢开。
“呜——”
又是一声触目惊心的撞击声,溶月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她半身微倾,一张秀口对着雪地,喷出一口血:
“咳——”
点点血红,比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更悲,比落在梅月图上的点点离人泪更伤,江明庭再也绷不住,一个箭步冲到溶月身侧,搂住了她。
“月妹妹,你没事吧?”
溶月仰面,一滴血泪溢出眼眶,滑过红肿的五指印,滴在江明庭的手背:“明庭哥哥,你救救林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