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的确在恐惧着什么。”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你很喜欢塔尼奥斯先生,没错吧?尽管身为岛国人的那种狭隘偏见让你一向很鄙视阿根廷人、葡萄牙人和希腊人,但你发现他如此亲切,心胸开朗,善良和蔼——和你意气相投,没错吧?”
“是的,”我承认,“我的确这么想。”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我望着他,问:
“波洛,你是怎么看他的呢?”
“他让我想起了很多人,年轻英俊的诺曼·盖尔,直率、真诚的伊夫琳·霍华德,讨人喜欢的谢泼德医生,还有文静、可靠的奈顿。”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提起之前案件中的人物。
“回想起他们的什么?”我问。
“他们的个性都很讨人喜欢……”
“我的上帝啊,波洛,你真的认为塔尼奥斯——”
“不,不,别急着下结论,黑斯廷斯。我只是在强调,单凭人们对某些人的主观看法就下结论是很不可靠的。下结论必须依据事实,而不是感觉。”
“嗯,”我说,“我们现在能依据的事实可不多。不,不,波洛,咱们别再从头争论一遍了!”
“我会尽量言简意赅,我的朋友,别这么害怕。一开始,我们很确定这起案件是谋杀未遂。你得承认,不是吗?”
“是的,”我缓缓地说,“我承认。”
目前为止我一直认为,波洛对复活节星期二那晚事件的猜想和重现有些不切实际,但我得承认,他的推论完全符合逻辑。
“很好。既然有谋杀未遂,就肯定有凶手。当晚这几个人当中,肯定有一个是凶手——就算谋杀未遂,也是蓄意谋杀。”
“同意。”
“这就是我们一开始的立足点——凶手。我们询问了几个人,也一一——用你的话说——寻根究底,目前为止我们得到了几个非常有趣的指控,很显然是在谈话时不经意吐露出来的。”
“你不认为他们只是随便说说?”
“那种情况下完全不可能!劳森小姐看似不经意地透露了查尔斯曾威胁她姑姑这一事实,也许是不经意,也许不是。塔尼奥斯医生对特雷萨的那番评论兴许完全没有恶意,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医生真实的看法。另一方面,皮博迪小姐对于查尔斯·阿伦德尔的评价有可能非常诚恳——但,这仅仅是她的看法而已。以此类推。你们英国人有句俚语,不是吗?藏在柴火堆里的黑人。没错,这正是我们要找的。我们面前的这堆柴火里——藏着的不是黑人——而是个杀人犯。”
“我想知道的是,目前为止,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波洛?”
“黑斯廷斯——黑斯廷斯——我决不允许自己仅凭‘想’的——不,我说的‘想’不是你用的这个字。目前,我仅仅‘思考’。”
“譬如?”
“我在思考动机的问题。谋杀阿伦德尔小姐的动机最有可能是什么?显然,最明显不过的一个动机就是利益。如果阿伦德尔小姐在复活节星期二那天死了——谁会受益?”
“每个人——除了劳森小姐。”
“正是。”
“呃,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已经自动排除了。”
“是的,”波洛若有所思地说,“似乎是这样没错。有意思的是,如果阿伦德尔小姐死于复活节星期二,这个人将一无所得;但死亡时间推迟了两周,这个人就得到了一切。”
“你在暗示什么,波洛?”我略微有些迷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