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目光锋利如剑,在灯火昏暗的大殿中望向秦太妃,这一眼,饱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秦妹妹不知实情,那便让本宫来替王爷来回答吧。”
不同于以往的简装素服,太后今晚头戴九龙九凤冠,身着深青色翟衣,配有红色云龙纹霞帔,珠翠面花、珠排环、皂罗额子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
秦太妃恭敬地向太后行了礼,“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娘娘的推波助澜。只是本宫实在不懂,您已贵为太后,况且皇帝对您一向恭敬有加,为何今日要同辅安王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辅安王用剑指着秦太妃,怒气冲冲道:“秦玉茹,在你眼里,同本王一路便是同流合污,你以为你口中的先帝就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吗?”
若是先帝真是谦谦君子,早就被其他兄弟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更坐不了那个位置。
“先帝与你有何仇怨,让你不惜成为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即使你今日成功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其他宗亲皆可以质疑讨伐你,这天下你能坐稳几天?”
太后笑道:“谁说辅安王名不正言不顺,只要你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了,辅安王便是最合适继承大统的人选。”
迎着秦太妃不解的目光,太后缓缓道:“辅安王可是圣祖爷的血脉,自然是坐得起天下之主的位置。”
辅安王在一旁,握着一个已有些年头的宫绦,样式同柳氏给扶桑的别无二致。
秦太妃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辅安王,“你不是抚北老将军的遗孤,怎会是圣祖爷的”
“秦妹妹,你还真是天真!也不仔细想想,即便抚北老将军是为救圣祖爷而死,顶多给个爵位封地,多些金银财宝以示抚慰就是。何必将一个遗孤认作义子,又同其他皇子一样请最好的大儒和武学老师呢。”
当年,辅安王的武学老师就是秦太妃的父亲,二人也是因此而相识。
太后继续道:“你是不是想问,既是皇家血脉,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那是因为,辅安王的生母是罪臣之女。”
辅安王未作声,默认了太后的说法。
“圣祖爷与辅安王的母亲自幼相识,情投意合。官场倾轧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那女子的父亲犯了事被人揪住把柄,男子皆流放,女子皆充入教坊司。
圣祖爷当时还是皇子,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只能在暗中对那女子多加照顾,以免受他人欺辱。
圣祖兄弟众多,一路厮杀甚为艰难。深怕一步之差,万劫不复,只敢与那女子暗中往来,最后两人珠胎暗结。
圣祖爷原本想要将那女子更名换姓,找一户大臣认作女儿,收入后宫。可就在第二天,那女子便不见了,只留下了一男婴,便杳无音信。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紧接着,那孩子便成了抚北将军的唯一子嗣。”
秦太妃问道:“你又如何得知此事的?”
太后回答道:“先帝临终前将此事告知了皇帝,叮嘱他务必要善待辅安王。”
辅安王恨恨道:“本王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好意。不论文韬武略还是心智才干,本王丝毫不逊于公伯煜。战场上我为他挡明枪暗箭;朝堂上,我为他铲除异己。
本王在外面浴血奋战,唯一的女儿在宫中却因为他的疏忽差点死了!明知本王早已有心仪之人,他却还将其纳入宫中。我和他既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这位置他坐得,我为何就不能!今天,我只不过是将公伯家欠我的讨回来罢了。”
世上诸多事,本就无法断言对与错。秦太妃长叹一口气,“辅安王心有不甘,太后娘娘又是为何?”
“为何?为他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无耻行径,也为了我那未出世就命丧黄泉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