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赶忙上前检查小公子的身体状况:胸膈满闷,舌苔厚腻,周围呈齿痕状,脉象弦滑,哮鸣音,胸廓出现紧缩感,缓脉沉缓脉滑,细脉软直,濡脉浮而细软,兼有沉石之象,胃气甚少。
小公子双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时不时腾出来时不时抓一下身体其他部位。扶桑仔细查看一番,却未发现表皮出现任何异样。
小公子的同胞哥哥带着哭腔,紧张道:“嫂嫂,阿弟如何了?”
扶桑问道:“幺弟近来可有着凉或是染过风寒?”
小公子哥哥一抽一抽地摇头,“近来天气暖和,阿弟没有犯病,什么事都没有。嫂嫂,你可一定要救救阿弟。”
元培瑾安慰道:“别哭,等嫂嫂给幺弟看完。”
扶桑从衣袖中掏出个布袋子,从中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瓶子,从小玉瓶中倒出两粒药丸给小公子服下,又将较大的琉璃瓶上的木盖拧下来,往小公子的口中喷了几下,没多一会儿,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
一帮人进入场地,只见一男子挤到人群里,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儿子,一把将人从扶桑手中“夺”过来,哭天喊地道:“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此人是小公子的生父元逢恩,是庆国公年岁最小的庶弟,嫁给了通政司左参议嫡次女。家中女君偏爱从小一同长大的但家世低微的郎妾,为了巩固自己的妻主家的地位,一直紧紧靠着庆国公府这棵大树。
小公子缓缓睁开眼,轻轻拂去父亲的泪水,“阿父莫哭,孩儿无事。”
元逢恩搂着小儿子,“无事就好,无事为父便安心了。”
国公夫郎吩咐下人将小公子好生安置在室内。众人虚惊一场,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纷纷告辞了。
元逢恩对着扶桑千恩万谢,悲戚道:“我家阿瑶从胎里带的弱症,除了夏季,只要换季或是染了风寒哮症便会发作,轻则一月,长则断断续续三个月都出不了房门一步。往常犯病时都有征兆,这次不知怎着,突然这样严重。”
“方才我为小公子诊疗时,发现他身上出现了痒症,此前发病的时候可曾有过?”
元逢恩眼睛微红,“痒症?痒症倒是未见。他一发病就捂着胸口,咳喘得彻夜难眠。每每想起,我这个做父亲的恨不得以身代他受罪。”
“夫郎莫急,小公子现下已无大碍。小公子此次发病,是因为过敏之症。”
元逢恩疑惑不解,“过敏之症?”
“小公子此次发病很突然,结合他当时的脉象和症状,确实是接触了过敏之物导致的哮症发作。”
由于接触过敏原后,引起支气管平滑肌痉挛和管腔狭窄,导致哮喘发作。
元培瑾疑惑道:“球场空旷,既无花粉,这个季节也没有柳絮,入口的食物下人们都是宴前反复检查过的。”
扶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发现小公子当时坐在离古琴最近的位置。
“能否让人将古琴搬到此处?”
几人不解,那把琴可是宫中那位赏赐的,一直放在元培瑾房中。
古琴搬来后,扶桑仔细查验了一下,询问负责收拾房间的下人,“房内可是时常熏香?”
“回大少奶奶的话,少爷的房间如他在家中时一样打扫整理,小的们都是正常熏香的。”
扶桑了然,难怪这琴上的薰衣草和沉香味道这么重。想来是元培瑾入眠困难,房内熏了不少助眠香。
元培瑾见扶桑不说话,“可是有什么问题?”
“香料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公子闻了会过敏,贵府切忌不要让小公子接触这几样香料。”
元逢恩疯狂点头,“是是是,回去我一定叮嘱下人,小心伺候。只是不知这香料都有哪些种?”
下人回道:“薰衣草,檀香,沉香,茯神,远志,夜交藤,大麦叶粉,粘粉。”
元逢恩大惊,回想起每每一进佛堂,小儿子就难受得紧。为此家中做了不少场法事,想来原因是在香上。
扶桑叮嘱道:“小公子年幼,体内湿寒较同龄人严重得多,且脾虚气弱,易受寒,切忌再食寒凉之物,哪怕是夏季三伏天也尽量不要碰冷饮。”
想着小公子此次的症状不适合以往的用的麻杏石甘汤、小青龙汤和射干麻黄汤,扶桑临走时给元逢恩写了个适合小公子身体的方子,还将两个瓶子留给了他,以防小公子再次复发。
二人没有在国公府留宿,在宵禁之前匆匆赶回了府中。
云婆接到二人回府的消息后,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谷主,夫郎,可否需要厨房准备些宵夜?”
没等元培瑾说“太晚了,不必麻烦”,扶桑已经吩咐道:“我吃饱了,给他俩备些容易克化的。云婆,有劳您找人将西边那个杂物房清出来,我有些药材和器皿要放在那里。”
扶桑打着哈欠,“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自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主仆俩起床梳整的时候,外间榻铺上早已不见主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