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闭着眼睛,“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阿弥陀佛。”
不知过了多少个树叶飘落的季节,当初那些女子个个寿终正寝,安然离世,原主也算完成了当初的使命,继续自己的旅程。临走前,还不忘和观空道别。
“你师父呢?”当初因为讲不过自己记得面红耳赤的小沙弥已经修成和他师父一样的大人了。
“师父在参禅,不知何时结束。”见原主背着包袱,继隐问道:“你要不等一下好了。”
原主摇头,“不了,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若是他问起,你就和他说我走了。若是他不问,也不必提起。”
毕竟从小就认识她了,虽然两人见面就掐,临了分别,难免惆怅,继隐说道:“那你多保重。”
原主笑道:“放心,若是外面实在无趣,我就回来,别想我想得哭鼻子。”
就知道这人就是煽情杀手,继隐气冲冲说道:“要走快走,没人会想你。”
听着原主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端坐在蒲团上的观空缓缓睁开眼睛,仰头看着身前供奉的佛祖金像,双手合十,虔诚一拜,“阿弥陀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灵寒寺如世外桃源,偏安一隅,人来人往,香火鼎盛,任凭外界如何纷乱动荡,从未受到侵袭干扰,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带来任何改变。
“你们可有听说没有,仙魔界发生的一件大事,只怕真的要变天了!”
“是不是仙界那位昱泽仙尊以身祭魔,结果他那小徒弟悲恸之下堕了魔?”
按部就班做早课的观空突然停下转动佛珠的手,很快恢复如常。
“不止如此。听说那位仙尊的大徒弟为了救活师尊,祭献了自己的一身血肉和灵骨,结果师尊没复活,倒是让魔尊钻了空子,堕魔的小徒弟也被那魔尊算计了。”想当初太清派在仙界的辉煌,现如今人丁凋敝,令人唏嘘。
观空突然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眩晕,耳朵嗡嗡哀鸣,旁人所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手中的佛珠散落一地。
“这能怪谁呢,命不好呗!你说,魔族一向阴狠毒辣,如今突然崛起,会不会对佛界下手?”
“谁知道呢……”
“哎,你们快看,师父怎么突然晕倒了,怎么会这样,师父今早可有用斋饭,快去请佛医过来……”
众人一通手忙脚乱,个个担忧不已。
佛医探着脉皱着眉,“住持幼时困苦,落下病根,寒症每到天寒之时便会发作。
寒气侵袭肌表则脉寒,脉寒会导致经络、血脉收编,继而导致肢体屈身不力,浑身疼痛不堪。再加上忧思过重,无疑是雪上加霜。”
众人不解,住持最是豁达心静,对佛法悟性极高,怎会忧思,简直是无稽之谈。
过些时候,见观空醒来,弟子们心底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斗转星移,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多久,魔族祸害完其他地界后,终究还杀到了佛界之地,许多庙宇被毁,僧人被屠戮。
日子不太平,为求自保,灵寒寺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不仅教授弟子们参禅佛法,武艺修习也丝毫不敢怠慢,再加上弟子众多对付几个魔族还是绰绰有余。
魔族开疆扩土,日益强大。冥夜自认为再无敌手,鲜少亲自出马。
直到手下几个猛将狼狈不堪回来,魔尊才亲自领兵出战,誓要让灵寒寺这帮光头们刻骨铭心。
冥夜亲自出马,伤了灵寒寺众多弟子。毕竟吸了个神族血脉的修仙者和神魔的功力,即使体内那个神魔与自己偶尔冲撞,对付几个罗汉还是绰绰有余。
魔尊冥夜大放厥词:“听闻你们灵寒寺教徒众多,遍布了整个玄境大陆,今日一看,不过土鸡瓦犬,浪得虚名。”
待冥夜狂吠完,寺中深处传出一个悠远深长的声音:“阿弥陀佛,有客自远方来,恕贫僧招待不周。”
寺中弟子们一致朝拜,“师祖。”
刚刚还貌似在远处的僧人,一瞬间的功夫移步到众人跟前,快到连冥夜都未反应过来。
只见老和尚的面容古朴而深沉,悲悯又无情的神态,犹如寺庙之上高高供奉的金身佛像。看遍世间百态的双眸宛如两颗深藏在古老佛像后的黑珍珠,深邃而神秘。
冥夜盯着老和尚的双眸,看不出对方的修为,自己的魔魅也勾不到对方的心魔。
迄今为止,姬昱泽是唯一一个不受自己魔魅干扰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冥夜连姬昱泽的样子都忘了,现在又让他遇到了一个。
对于表里如一的清修之人,冥夜心中还是存有几分敬意的,“不知师父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