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扑过去推开门。
“行风——!”
“王妃——”门外的人看着我,微笑着:“王妃是等王爷回来,等得太心急了吧?”
我把几乎快要抱住他脖子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就算还没有触碰,但我也下意识的涨红了脸,咬着下唇看着他:“南帝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今天王爷要从云州回来,特地来恭候。”
见过不识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
我给了他一个硬邦邦的笑容,稍微转了一下身让他看到屋里桌上摆的那些斋菜:“不过很抱歉,今天我只让人做了这些菜,南帝尊荣华贵,只怕这里的斋菜不合您的胃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差明着赶他走了,甄子祈总算还是识相,微微冲我点头一笑,便离开了。
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我只觉得背上似乎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好像是被电流击中过一样,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个时候,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
过去,我也曾经这样等过他吧,忍受着胃疾带来的钻心的疼痛,幻想着他会回到家里来,陪我一起吃饭,虽然知道他的心是留在宫中杜芊玉的身上,但只要人在我身边,哪怕是这样的欺骗,我也愿意自欺欺人。
但他连欺骗都没有给我,那么直接的宣判了我的死刑。
甄子祈,当初的你,可曾想到过今天——我与你,相见不相识。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苦等未归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着院子里大树的阴影由长便短,再由短变长,僧侣们早就上完了早课,也吃过了斋饭,现在正在大殿上诵经拜佛,艾叶进来劝了好几次,我只是让她自己下去吃东西。
为什么行风还没有回来?
他明明说过,最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一定会从云州回来接我,今天是我和他约好的日子,为什么等到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
他会不会出事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像是一只认识路的灰狗,在我意识中盘旋不去,即使将它赶走,不过一时半刻,它又咻咻的嗅着回来了,我顿时有些慌了神,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念头一个一个的冒了出来,不知他究竟怎么了,不知他究竟还会不会回来,这样纠结的情绪很快让我的心像是放在油锅里慢慢煎着一样,连带着胃也开始隐隐作痛。
渐渐的,四肢五体陷入了一种几乎酥麻的疼痛感里,好像连呼吸也开始局促起来,耳朵听不见声音,冷汗潮水一般的往外涌,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冰凉了起来,我挣扎着看着外面,不知是天色已经晚到什么都看不见,还是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东西了。
等到再有知觉,再能听到声音的时候,是自己被一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在耳边大声喊着:“你怎么了?醒醒!来人,叫大夫来!”
行风,行风是你吗?
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襟,昏昏沉沉的把头往他怀里撞。
“不许你离开我,你要是敢——敢离开我,我不饶你,我不饶你……”
我喃喃的说着,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嘴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感到那个人将我轻轻的平放到了床上,旁边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她的样子似乎很难受,还是解开领口的扣子,让她舒服一点吧。”
接着,就有一双手伸过来,轻轻的在我的喉咙口动作着。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阻拦,但全身已经绵软得连动一根手指头都不行了。
刚刚感到一阵轻松,就听见艾叶的声音尖叫了起来:“你干什么?!”
眼前这个人一下子被拉开了,我立刻被艾叶抱进怀里,她一边抚摸着我汗腻的额头,一边轻声叫着我:“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艾叶的声音渐渐的远了,我似乎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恍然间又看见了行风,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向着远方伸出了手。
我急的要追上去,却看见那一片漆黑中,慢慢的也伸出了一只手,好像在召唤着行风,让他过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只要他跟着那只手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那种绝望让我整个人好像深陷寒潭一般,顿时嘶声叫了起来:“不要——!”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排山倒海的狂喜
只这一声嘶吼,叫得自己喉咙都快要渗出血来一样,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猛然间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屋的人都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是躺在艾叶的怀中,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甄子祈。
他站在屋子中央,一张脸面色铁青,死死的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的身体看出一个洞,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的我见到这样的眼神不免有些心惊,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也完全没有办法想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样失态的表情。
这时,一个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我回过神来一看,床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微笑的脸上堆满了皱纹,正对我说道:“老朽刚刚为夫人把过脉了,夫人这是喜脉,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呀。”
猛然间耳朵嗡了一声,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夫人,您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