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果如书辞所言,他的脸白得很厉害,像极了人皮面具戴上后的效果。
&esp;&esp;可时隔太久,单凭背影身量,刘晟依然不敢确定。毕竟这是一朝首辅,瞎说八道没准儿又得进一回诏狱,要是自个儿这两条腿再废一次,他就只能趴着回碗口村给死太监看坟了。
&esp;&esp;肖云和在台阶下站定,昂首朝前一望,随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抬脚往里走。
&esp;&esp;刘晟伸长脖子往他背后瞧,大冬天里的衣衫实在是厚,别说背脊,连颈项的皮肤都遮得严严实实。
&esp;&esp;什么也没瞧清,人就已经进了门。
&esp;&esp;“哎呀!”他懊恼地一拍大腿,总觉得守株待兔这一招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然不顶用了。
&esp;&esp;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晟原地里转了一圈,抬脚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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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随着第一场雪落下,寒冬如期而至,北风一日紧过一日。
&esp;&esp;陈氏一家搬走后,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书辞和紫玉主仆两二人了。
&esp;&esp;从前住的人多,还认为房子不够大,你挤我我挤你,眼下突然一空,到了晚上才发现有点阴森恐怖。
&esp;&esp;她们的活动范围少,现在干脆也不去前院了,只在后院住着。
&esp;&esp;然而时间一长,怪事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
&esp;&esp;尤其入了夜,风声中夹杂着异样的动静,三更天里还会在窗边看见人影,有时书辞半梦半醒间,甚至感觉自己床边站了个人。
&esp;&esp;她和紫玉如临大敌,干脆睡在了一块儿,这样一来情况倒还有所好转。
&esp;&esp;天气渐渐变冷,屋里烧着炭盆。临睡前吹了灯,紫玉爬上床去和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那些找不着北的风就朝室内的缝隙里钻,满屋都是呜呜咽咽的声音,堪称热闹。
&esp;&esp;“小姐啊……”她从被窝里探出头,颤声问,“您觉不觉得,这像是有人在哭?”
&esp;&esp;书辞往她手背上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别自己吓自己行不行?”
&esp;&esp;“可是真的很像啊!”她讲得绘声绘色,“您说,老爷是不是死得太冤了,所以不肯走?还是他太舍不得您了,想回来看看您?”
&esp;&esp;书辞:“……”原本还没感觉如何,被她这么一问真有些背脊发凉。
&esp;&esp;“怕什么,高大人不是安排了人手在附近值夜的么?要有事他们早就发现了。”
&esp;&esp;紫玉咋呼道:“谁知道是真是假啊,这么多天了,我一个守卫都没见着!高大人总是嘴上说得好听,每次遇上正事他跑得比谁都快!”
&esp;&esp;“暗卫嘛,平时不好现身的。行了行了,你别一惊一乍……”书辞把被子一蒙头,催促她赶紧睡。
&esp;&esp;月色凄清,将满地的白雪照出一片银辉。
&esp;&esp;室内静悄悄的,偶尔有承载不住重量的枝桠低下头,雪团便骤然坠落。
&esp;&esp;晏寻是在这时从树后走出来的。
&esp;&esp;视线里的那扇窗紧闭着,朦胧中勾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esp;&esp;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目光仍旧很温柔,小心翼翼的,像害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院里景色依旧,然而在这样的冬天,它比初见时更显得冷清萧索。
&esp;&esp;他想起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esp;&esp;第一次坐在台阶上劈柴。
&esp;&esp;第一次睁眼,见到那个笑容干净的小姑娘……
&esp;&esp;回忆有时候总令人心生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