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后者一脸讷讷地应了声,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esp;&esp;正因为经历过言则的死,她对生命的流逝愈发感到恐惧,甚至已经到了无措的地步。
&esp;&esp;坐在车上,书辞紧紧地搂着言书月,她想让她身体能够暖和一些,却不知为何,自己从头到脚都像寒冬腊月里结了冰一样。
&esp;&esp;言则当初就是这般,死在自己怀里的……
&esp;&esp;言书月在她的泪水中抬起眼皮,竟还笑着安慰:“不哭了……和你说件开心的,我其实还在他的糕点里,下了毒的。”言语间像是带了几分得意。
&esp;&esp;书辞此刻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些,只喃喃道:“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esp;&esp;“阿辞。”她忽然握着她的手,仿佛期盼似的问道,“我现在,是不是也不那么没用了?我可有,帮到你们一点点……”
&esp;&esp;“有,有的。”她含着泪水重重点头,“我从来,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没有用……我没那么想……你很好,真的……”
&esp;&esp;大约对这句话的真假已不计较了,言书月满足地轻叹:“真好,真好……”
&esp;&esp;她抬手,轻轻给书辞拭去眼角的泪,淡笑道:“你看看,还嫌我只会哭,你不也是吗?”
&esp;&esp;这一句,听得她心里发酸。
&esp;&esp;书辞知道她还在怨自己当初离家出走前讲的那番气话。
&esp;&esp;“其实,这多年了,我一直很羡慕你。”言书月垂下眼睑,“你长得比我好看,人又聪明,又机灵,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连爹爹也那么喜欢你。”
&esp;&esp;书辞回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握着。
&esp;&esp;言书月晶莹的眸子温柔地望向她,秀眉微皱了下,“我也不是没恨过,可是你,总对我很好,总替我出头,给我解围……我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esp;&esp;“姐姐……”书辞哽咽着唤了声,“你也对我很好,我明白的。”
&esp;&esp;“你能明白,就好。”
&esp;&esp;“快到医馆了。”她这个样子,总是让书辞想起言则,“能治好的,你放心,我还认识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能治好的。”
&esp;&esp;她不住的重复,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esp;&esp;“你们,不都说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么?”言书月置若罔闻,倚在她的怀中,唇边有恬静的笑,低低道,“那我只能,诅咒你长命百岁……诅咒你,福寿安康,诅咒你平安喜乐,诅咒你……”
&esp;&esp;书辞听着她的声音缓缓轻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esp;&esp;十几载岁月相伴的光阴流水般浮现。
&esp;&esp;原来自己曾经暗自嫉妒,羡慕过的姐姐,也同样在嫉妒,羡慕着自己。
&esp;&esp;那这样的嫉妒与羡慕又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esp;&esp;她麻木地握紧她的手,颓然地坐在摇晃的马车内,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终于失声痛哭。
&esp;&esp;
&esp;&esp;沈怿赶到医馆时,书辞正抱膝坐在走廊的地上,头靠着木柱面无表情,紫玉在旁边陪她,一见到沈怿,忙识相地起身退了下去。
&esp;&esp;左侧的房门紧闭着,能听到屋内有人说话,他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是怎样,眼见书辞这样的神情,也无法开口问她,只能撩袍俯身,在她面前蹲下。
&esp;&esp;“阿辞。”
&esp;&esp;沈怿极轻极轻地唤着,抬手抚她额前的碎发。
&esp;&esp;书辞慢慢地看向他,原本明亮的眸子却满是血丝,憔悴支离。短短几个月,却似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疲惫不堪。
&esp;&esp;沈怿双目一痛,抬手将她拥入怀中,轻柔地宽慰:“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esp;&esp;“沈怿。”她并无泪水,只是怔怔道,“我一直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