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魏启源啐道:“死相,收徒弟了?”
魏启源点点头,说道:“还没吃饭呢,去弄几个小菜。”
魏妻进了厨房,从里边传来锅碗的声音,施经纬要去帮忙,被魏启源拉住。
魏启源指着一间厢房,晚上你就睡这儿,条件有限,别嫌简陋。
施经纬连说,徒儿怎么会嫌弃呢。
桌上几样小菜,魏启源吃得很快,施经纬却慢腾腾的,显得心不在焉。魏启源问道:“还在想那具尸体?”
在旁的魏妻一听,夹了些菜,端起碗,一脸鄙夷的进了里屋。
“师父,徒儿一直想不通,您是怎么看出中毒的?”
施经纬放下碗筷,径直问出了心中迷惑。
魏启源说道:“观尸者,眼无旁骛,唯尸体也,一处伤口,一块尸斑,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就怕先入为主,先行认定死者的致死原因,就将其他迹象给忽视掉。”
施经纬嘀咕道:“先入为主。”
魏启源继续解释道:“你从那人颈部勒痕和尸斑的分布上,就已经判断那人是上吊自尽的,可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指甲根部有些发黑,虽然只有一点点,还有尸斑的分布确实符合上吊自尽的特征,但那颜色不正,上吊自尽者尸斑颜色多为红色,而那人的尸斑是褐色。”
施经纬闭目回想,确实尸体身上的特征,都被魏启源言中。
魏启源夹了块菜进施经纬碗里,鼓励道:“万事不可急成,你刚入行,已算不错了,别耿耿于怀,哎,此案的行凶者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施经纬不解问道:“厉害角色?”
魏启源说道:“他知道被毒死和上吊之后的痕迹,会完全不一样,他就想尽办法来制造上吊自尽的假象,而且相当逼真。他将人毒晕,再吊在房梁,此时人还是活的,死亡之后的征兆就是上吊自尽。更妙的是,毒药进入人体,须经血液输送,才会到达器脏,可人死之后,血液停止,这中毒的痕迹便会减轻,甚至看不到,那验尸的人稍不注意,便会被引导他所预设的方向,死者为上吊自尽。”
听到这里,施经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般,若不是师父一番教导,徒儿抓破脑袋也想不通。
没过几日,本县对一起凶手案要公开审理,县衙门口,很多围观听审的人,施经纬和魏启源站在人群之中。
“明镜高悬”匾额下,知县高坐堂上,嫌疑犯庞三跪在堂下,此人微胖,面目看起来憨憨的。
知县一拍惊堂木,堂审开始。
“庞三,你为何谋害庞光耀,从实招来!”
“太爷冤枉啊,他分明是上吊自尽,不干草民的事。”
“好好的,他为何上吊?”
“禀报太爷,我们一起做生意,这年头光景不好,生意亏了本,他可能是想不通吧,就上吊一了百了。”
“生意亏本,本官看你气色还挺好的?”
“草民心态好,不像他钻牛角尖。太爷,草民真没说假话,有账本为证。”
师爷递上账本,知县随意翻了翻,放在一旁,继续当堂盘问。
“生意好坏,就你们二人知晓,做个假账本那是轻而易举。”
“太爷怀疑账本是假的,草民无话可说,可他还留有遗书,字迹不能作假吧。”
师爷又递上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庞光耀的遗言。
“字迹是他的,可为何歪歪扭扭。”
“也许是他写遗书的时候,心情不佳所致。”
“巧言如簧,分明是你将他灌醉,稀里糊涂的写了这东西。”
“太爷,草民句句属实,您要怎么才肯相信草民!”
“不见棺材不掉泪,传仵作!”
尸体被抬到堂上,仵作跪拜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