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看着严冀棱角分明没什么表情的脸,他静静看着她,她竟然莫名觉得那双幽深的眼睛里藏着若有若无的悲伤,丝丝缕缕地萦绕着她。
她下意识想离开,最后嘱咐道,“尼可的手术费还欠了一些,你去付一下。医生说了这个星期都要来换药,”回头看了下朗朗怀里的大笨狗,叹了口气,“好了以后,行走可能也没有以前灵活了。”
再回过头来,严冀依然一脸沉默地看着她,她忽然害怕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片海,忙低下头说,“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夏舞摇头拒绝,嘴边慢慢勾起自嘲的弧度,“我想我们不顺路。”
就这样婉转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两人之间的隔阂依然横亘在彼此之间,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
严冀只是看着她,眼睛里的那片海依然平静地看不到潮汐。
不过因为邱朗朗的坚持夏舞倒没有立刻离开,经过下午的一番惊魂,朗朗对夏舞的好感度倍增,甚至恋上了夏舞甜濡好听的声音,说什么也不要老师走。
夏舞只好耐心地留下来,逐条逐条地帮他复习怎么照顾受伤的尼克,朗朗已经向夏舞表明要做个合格尽职的“好护士”。
只是夏舞抬起头时,严冀不知道去哪了,问朗朗,孩子摇摇头。
夏舞也没在意,等再看到严冀时,他手里拿着个崭新的鞋盒从门外慢慢走进来,夏舞愣在那里,瞬间就明白过来他干什么去了。
他帮她买鞋去了。
她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尽管自己光脚确实是因为朗朗,可一旦一个男人一声不吭为她买鞋,哪怕只是还她一个人情,这种感觉依然十分微妙,对于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有点让人脸红。
尽管夏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严冀却表现地很自然,“我不知道你的鞋码,可能大了一点。”
摆在夏舞面前的是一双柳钉平底鞋,款式简单,却又不缺乏时尚元素,并且很衬夏舞今天的牛仔服,夏舞看着这鞋以及身边的男人,思维有些混沌,呐呐说道,“谢谢,让你破费了。”
“你客气了,夏老师。”严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一会三人在医院门口分别,严冀抱着胖胖的朗朗,朗朗抱着胖胖的狗,重叠的感觉有些滑稽,却隐隐透着股温馨,夏舞甜笑与他们挥手道别,在被细雨滋润后的傍晚,各自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夏舞一直盯着脚上的新鞋,走了几步,莫名回头,远远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像夜色里一出哀愁的无声电影。
她的内心突然浮起一个疑问。
明明是什么都拥有的男人,为什么却觉得他失去了许多呢?
晚上偷偷摸摸回到家,虽然是周末,可妈妈姐姐还有弟弟各自都有活动都不在家,洗好澡下来的夏舞望着在厨房里切切弄弄的爸爸,背影孤单而苍老,她靠着门框想起还很小的时候,所有人围坐一桌,爸爸妈妈把最好的菜留给她们三个,她们因为谁多谁少而吵了起来,一顿饭就这样吵吵闹闹过去。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热闹一去不复返了呢?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各自沉默了呢?
唯一不变的,大概永远只有尽心为他们烧好吃的爸爸吧?
夏舞用微笑取代惆怅,挽起袖子,“爸,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