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从没有告诉过夏舞,两年前,在她还未和廖河分手时,严冀找到她,在一个沉闷的午后坐在她对面,那时她替自己的好友不平,冷冷对他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在哪,我们只通邮件。”
对面的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海洛却觉得他有些难过,然后他淡淡陈述事实,“我知道她退学了。”
提到退学海洛就真的很生气,忍不住冷嘲热讽,“是啊,认识你真是她下辈子修来的福气,日子就没一天好过过。所以她不打算回来了。”
对面的男人用喝咖啡掩饰尴尬,毕竟是风光在外的男人,海洛以为他会站起离开,没想到他倒坐得住,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闷,像是一本厚重的书,上面蒙着经年累月积累的尘。
观察半晌后,海洛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不似廖河那般爱说爱跳,他是完全不同的男人,安静,沉稳,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此刻,她觉得他在伤心,因为她的话。
他看着窗外,然后说,“有些话,请你转告她。”
原来他对夏舞并不是毫无感觉,或许比她猜想的更多一些,她竟有些紧张。
“请你告诉她,朗朗很想她,他已经决定继续学习芭蕾舞,但是他总认为老师不够好,在他眼里,夏老师最棒。”
“除了跳舞,他还在学习画画,他的画里有一张叫做我最爱的老师,他说假如不把夏老师画下来,他怕有一天他会忘记她长什么样子。”
“还有,那家老汤面馆这两年就要拆迁关门,老汤也打算退休,很多老顾客都专门过去最后尝尝味道,这两年回来……也还来得及。”
“最后,请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自始自终,我还欠她一个道歉。”
海洛的心被这些平凡的话语触动,甚至震撼,她感觉到严冀和夏舞之间,发生了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事,她的脑子有点乱。
最后,她竟被他深黑的眼睛迷惑,糊里糊涂蹦出一句,“我跟廖河结婚的时候她要做伴娘的。”
话说出口就后悔,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同情起眼前这个男人。
“好,那我等她。”他只轻轻回了这五个字,海洛就恍惚认为,那五个字里有山一般的重量。
可是这几年里,她自始自终没有告诉夏舞这些事,当时夏舞已经告诉她自己正与一个男生密切接触,他们之间互相都有好感,也许很快会开始一段恋情。
海洛见识过严冀给她带来的伤害,心里对于夏舞和他之间,从来都是不赞同的态度,八竿子打不着的男女,年龄还差的不小,沉闷的严冀并不适合夏舞这样心思纯净的女孩子。
就算被严冀触动,她心里还是偏向于夏舞的,渴望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让另一个男人为她抹平伤痕,所以到嘴的话,海洛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终究没有帮他转达。
再后来她与廖河分手,她开始四处游学,更懒得与任何廖河有关系的人联系,自然不知道严冀的近况。
严冀说要等夏舞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正做到。
“小舞。”
“嗯?”
“他曾经找过我。”
“……”
“他说会等你。”
“……”
“廖河说他还没女朋友。也就是说,朗朗还没舅妈。”
“……”
“我想他真的做到了。”
夏舞静静地听,然后身后开门声响起,她下意识转身,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廖河身后的严冀,他也在看她,安静如寂静夜里的深潭。
他们无声相望,中间是流水般绵长的三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