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凝了一下眉,忍住腹中的抽疼,指着床低喝道,“上去!”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三个姑娘,北野望就算追的话,也是追她一个人,他不知道韦欢的存在,更不知道白公子没有死,要想蒙混过关,应该不会太难。
只要……
只要来的人不是北青萝。
腹中一下一下的抽疼,步天音的额头都疼出了冷汗,她大概要来大姨妈了。以前她来的时候都不会太难受,可能这次是好几个月没有来,冷不防就疼了,再过几天,估计她脸上就该长痘痘了。
外面喧闹的人声很快便安静下来,步天音探出身子看到,有个穿着盔甲的人正一间船舱一间船舱的检查什么。
他们跟货船的主人商量好了,说是当做他表房亲戚来,她给了船家不少的钱,足足顶他这船货物的好几十倍。
步天音看了一会儿,眉头便稍稍沉了下去。
该死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正是北青萝。
她身上穿的,还是她挟持北野望之前留给她的那件银甲。
那件沈思安送她的银甲,被她借花献佛送给了北青萝。
只不过她没有亲手给她,而是在她离开以后,才送到了她手里。北青萝善战,她也不是真正像花语嫣那种刁蛮的大小姐,她比她更适合拥有这件银甲。
步天音身上有云长歌“相思”的香气,好在这船上大多数都是老爷们儿,身上又脏又臭,她灵机一动,从隔壁的房间拿出几件他们没有洗的脏衣服,屋里立时弥漫出一股难闻的恶臭,把清淡的饭香和白公子身上轻微的草药味道全部遮掩住。
韦欢的表情有些难受,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穿着女装的他脸上虽然被抹得很黑,那双眼睛却无法被遮挡住风采,他怔怔然的躺在白公子身边,看起来倒真的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北青萝查得很仔细,很快便查到了他们这里,她打开门便闻到一股骚臭骚臭的味道,熏得她皱了皱眉头,站在门口问道:“里面住的什么人?”
步天音连忙放下手里正在缝补的衣服,惊慌失措的跪了下去。
船家点头哈腰的过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孩子,眯着眼睛解释道:“回将军,是小人的三个表房妹妹,跟着小的去串亲戚。床上躺着的那两个身子虚,一上船就晕,在床上无法下来行礼,还望将军见谅。”
“表房妹妹。”北青萝的声音有些玩味,她扫了一眼屋里这三个面黄蜡瘦皮肤发黑的女孩子,眼角轻轻勾了勾,朝着步天音走了过去。
她在离步天音两步远的时候忽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小床的方向走了过去,步天音暗道不好,这个北青萝追杀了韦欢那么久,想必对他也是研究过一番的,韦欢的面容虽然有所改变,但是他那张面瘫脸却是无论如何也换不掉的!
北青萝丝毫没有顾忌的就要去掀开被子,就在步天音已经暗下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报告声:“将军,碧川传来消息,在赌坊见到过画上之人。”
北青萝的手停在空气中,随即转头大步向外走去,她的声音透过海风传了进来,“我怎么没有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极有可能还在东壤没有离开!”
北青萝随即将一张通缉画像交与船家,说如若看到画上之人便向上通报,会有重赏。船家点头哈腰的应下,目送她带着一小队人马离开货船,上了旁边停靠的一艘小船。
步天音站在门口,看了眼船家手里的画像,险些笑出声音来。
这北野望是故意的吧?
她知道画上通缉的人就是她,但是把她画得那么丑,谁还能认出来?可是她怎么瞧着,画上的她脸上那些“雀斑”有些眼熟,好像是她曾经也画了谁,然后在他脸上加的那些东西?
韦欢从床上下来,怔然的看了眼昏睡的白公子,目光有些闪烁。
“是你的人吗?”
“他是谁。”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愣了几秒,步天音反应过来后道,“你先说。”
韦欢也不客气,他这几日第一次问起白公子,语气淡淡,“他是什么人?”
步天音道:“我失踪多年的哥哥。”
韦欢:“……”
“该我了。”步天音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她的回答任谁都能看出来是敷衍,她问道,“是你派人留在东壤扮作我的样子,吸引夜帝的注意?”
韦欢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一闪,“东壤并没有我的人。”
步天音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韦欢的话,那会是谁?
——云长歌么。
他既然能在北野望的王宫里安排人,就不会只安排了莲花一个人,他那种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二手准备的人,想必在东壤也有自己的势力。
所以他的手,到底伸了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