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能躲过今日这一劫,日后他一定藏得再谨慎一些。
他兀自叹了口气,书桌上并没有其他东西,梁郁如今这喜好完全探不出来,甚至如今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如何与他谈判?
时容与在寝宫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有些累了——他这身子睡的多,醒的少,走的路也不多,容易累。
时容与便就近在梁郁的床榻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上面一撑,却好像按到了什么东西,硌得慌。
他转头将被褥掀开,神色微怔。
只见床榻中央正静静的躺着两样东西,一把剑和一把扇子。
那剑剑身寒光冷冽,纹路雕刻繁复,剑柄之上缀着一颗火红的宝石,石头上的热意与剑身的寒意交织着,将整把剑锻造的更加坚硬。
时容与认得,这是坠霄剑,剑柄上的凤凰石还是他亲手嵌进去的。
更让他诧异的是那把扇子。
青玉扇。
青玉扇早在五年前妄虚宗上被梁郁撕毁,灵器破碎,应当极难修复,而此刻却好好的躺在梁郁的床上,扇面上看不出丝毫撕裂的痕迹,只是没了灵力在上面流转,显得有些黯淡。
灵器损毁,主人身亡,怎么还会有灵力附着在它上面呢。
时容与忍不住将青玉扇拿了起来,这扇子跟了他许多年,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这个做主人的,当真有些唏嘘。
他将青玉扇“唰”的一下展开,指腹轻轻抚过扇面,又随着以前的习惯扇了扇。
梁郁走到门口便看到的是这一幕,那人手握青玉扇轻轻扇动,微风将对方的帷幔吹起,带起一缕发丝,仿佛人间惊鸿。
梁郁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分不清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那人就这么站在他的床榻边,即便戴着斗笠,即便只有一个背影,却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绛雪峰,那无数个欢喜的日夜,那个他朝思暮想却回不去的镜花水月。
梁郁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他不敢说话,怕惊扰了那个人,甚至不好呼吸,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这美好的画面就如泡影破碎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容与扇着扇子的动作微顿,他察觉到了门口那道灼灼的目光,缓缓侧头看了过去,透过帷幔,见到了五年不曾见过的狼崽子。
梁郁比他离开的时候更加高大了一些,站在门口将外面的光都挡在了身后,一身红衣妖冶异常,好似鲜血染就,格外瞩目,亦格外美艳。
小崽子从小就生的好看,如今长开了,眼窝深邃,鼻梁英挺,下颌线条凌厉,只是神色却格外阴沉,好似将整张脸都投在了阴影中。
狼崽子长成了不可忽视的存在,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足以让人不敢直视他,只能低头臣服。
变化真大。
可时容与看着,藏在斗笠下却皱起了眉头。
他能感觉到梁郁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只是在强撑,周身溢散的魔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如流水般从他体内倾泻而出,等到魔气散尽之时,梁郁……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更可怕的是,梁郁的神识也碎得厉害,神识虽然不曾缺少,却缠绕着无数条裂缝,如同一块满是裂缝的翡翠,只需要轻轻一敲,顷刻间便会化作无数瓣碎片,最终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狼崽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如今可是魔尊,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时容与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五年发生了什么,只是乍然见到自己养大的小崽子成了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底无端起了些怒火。
只是他想到如今的处境,又在心底叹了一声。
梁郁如今如何,不是他该管的了。
时容与看不出梁郁在想什么,透过帷幔看了这么一会儿,回过神但见对方的神色阴冷,反应过来自己拿着青玉扇十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