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话音未落,云珩便已经昏睡过去,额头紧紧抵着他小腹,呼吸轻缓绵长。
其实朝中极忙,为了不出纰漏,云珩一日恨不得掰做两三日用,那些能缓办的事,他都要提早办好,全为云焕继位后能少些风波。
阿绫摇摇头叹了口气,将那条马尾握在手中顺了顺,手搭着云珩塌下去的侧腰,仰头靠着摇摇晃晃车壁阖眼,一路半梦半醒。
待醒来揭开车帘,恰逢日暮降临,山间一片宽广的湖绿,被夕阳映得波光粼粼。
飞鸟盘旋,一座宅邸幽静隐秘,落在湖边。
离宅子越发近,原本疾驰的马车也变成了缓慢前行,阿绫抬手要揉眼,却发觉右手不知何时已被云珩攥着压在胸前。
低头看着云珩安稳又疲惫的睡脸,他下了好久的决心才狠心摇了摇那人的肩:“云珩,醒醒,到了。”
云珩惊醒,睡眼迷蒙地弹起身,语气有些冷冽:“四喜,什么时辰了?朕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朕?”
扭头看到阿绫的一瞬他愣了愣。
“回陛下,刚过酉时。”阿绫打趣道,伸手又就将他拽回身边。
云珩松了口气,埋首在他颈侧缓了缓神:“睡糊涂了,还以为在宫里。到多久了?”
“才刚到。”
面对着车门外陌生的景色,云珩又惊又喜:“这是哪里?”
阿绫神秘一笑:“家啊。”
臻安三年秋末,太皇太后驾崩,臻安帝云珩伤心过度,重病不起,在金露寺吃斋念佛疗养百日后,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由太子云焕即位,转年改元淳玺。新皇年幼,十二岁亲政前,太后听政。
淳玺初年冬,臻安帝于金露寺离世,成了历代最短命的皇帝。
尊当年所留遗诏,免除三年国丧,宴乐婚嫁等一切事宜照常。
淳玺二年春。
玉宁的四月,风里都带着花香。
如意绣学西侧小院被层层树木环绕,圆门上挂匾,凌云斋。
西厢是书房,架子上摆满了与刺绣有关的典籍图样。其中不少是阿绫费了好大功夫才得来的,更有孤本近乎失传,他正誊抄拓印,预备重新编撰。
见日光正好,他临时起意,将书本搬书去院中晾晒,免得发霉生虫。
不想才铺展好几册,头顶猎猎作响,竟倏忽飞下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