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安微微偏过头,疑问地望着她。
她懂得这目光的含意。于是她把和宁业中的谈话全部告诉了邵子安。
邵子安沉默着,然后慢慢说:“宁业中的话部分地是对的。尤其是这次超新星的辐射压,可能会影响到‘东方号’的航向。不瞒你说,小兰子,我还是信心不够。我有时也在犹豫:既然丢了继恩和继来,我不能再把你也送上那条危险的航线上去……”
“不是总指挥决定的吗?”
“不是决定,是建议。”邵子安纠正道。“我建议由我担任‘前进号’的船长……”
“不行!”岳兰几乎是喊出声来。“您的年纪,您的身体……”
“这都不碍事。身体,只有超重的那几天是最难忍受的,过了这一关……”
“但是,您的心脏……”
“是的,该死的心脏!”邵子安愤愤地说。“人类能够征服宇宙,却征服不了自己的心脏!”
“那是机器。”岳兰冷静地反驳道。“最精密的机器也有个保用年限。永远不坏的机器是没有的。”
“你很聪明。”邵子安无可奈何地说。
“再说,您是总工程师。还要设计和建造……”
“等等,”邵子安抓住了岳兰的手。“1271,停!”他吩咐电子司机。汽车无声地刹住了。传来了远处模糊不清的广播声音。
“打开电视机!”他喊道。
“啪”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女电视广播员的激动的脸孔。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军队在北线、中线、南线全面发动了对西欧的进攻……“
邵子安严峻地望着岳兰说:“不可避免的世界大战,终于爆发了……”
(十五)前方有一颗恒星吗?
对于宇宙空间的人来说,地球上的战争讯息一点儿也达不到那儿。他们最焦虑的是:“东方号”已偏离了原来的航向。钟亚兵的测量结果,偏离了一度四十六分。
超新星还是那样光辉夺目。两三天之内,它达到光辉的最高峰。然后才又回复到最初显现时的亮度。
一个月之间,亚兵拍了上万张照片和光谱照片,他甚至测量出谱线的紫移——这是说,超新星抛出的炽热的外壳,正以极高的速度向外扩散,有一部分正对着“东方号”的方向。
亚兵高兴非凡,他整天埋头分析超新星外壳含有的元素,正以多大曲速度扩散。他的计算结果,这颗超新星的外壳膨胀的速度太约每秒一千公里。
“知道吗,继恩?”亚兵搓着手,飘到继恩跟前说:“知道吗,继恩?”亚兵搓着手,飘到继恩跟前说。
“1054年的超新星,也有一个膨胀的外壳,也是以每秒一千公里左右的速度膨胀着。
这个膨胀的外壳,叫做蟹状星云。“
“是的。”继恩接着说。“关于这颗超新星,我国宋代早就有了记录。”
“而且这蟹状星云还在膨胀。”亚具微笑着说。“多么巨大的力量啊!过了将近一千年,它还有这么离的速度……”
“‘这是惯性。”继恩反驳道。“比如我们的’东方号‘,有了每秒四万公里的速度,如果再不受到其他力量影响,那就再过一千年,也还是这个速度。”
继来正从后面“飞”出来。她已经恢复到可以自由行动了,虽然还很消瘦,但显然正在复原。她插话说:“你们谈的我不大懂。一颗超新星爆发了,它在膨胀,物质大量抛射出去——最后是这颗星的物质全部消散呢,或者剩下些什么?”
“我来给你讲——你哥哥正在钻研宇宙线哩!别打扰他。”亚兵拖着继来,飘到驾驶舱的另一角。他根据索引检出一块缩微晶体片,放进阅读机,拧亮了灯,一张极其清楚、玲拢透剔的蟹状星云照片展现在眼前。
“这是蟹状星云,我知道。”继来只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