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脱口道:「掌门太擡举我了。所谓修为高,不过是寿数积累而成,我并不擅长打斗,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被师尊抓……被师尊收为徒弟。除了咒印和粗浅的医术外,我当真什么都不擅长。」
薛千韶却阖上眼,颔首道:「会逃跑就行了。」
林契无语了一瞬,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掌门,您给我透个底罢!此行不过是为了参加一场元婴大典,除了那新晋元婴双喜临门、顺道要娶妻外,也没有其他特殊之处了。这般场合,九霄门必定极为慎重,守备也会更加森严,您如何就认定会出事?」
薛千韶睁开眼,静静地看向他道:「那名新晋元婴是谁,你晓得吗?」
林契连请帖也未曾见过,自是摇头。薛千韶解释道:「他名为冯项,而他名义上的师尊,乃是九霄门三位化神修士之一、青真君的亲孙。」
林契迟疑地道:「名义上的师尊?他师尊是谁?」
薛千韶道:「其师是青暝仙君,在三百年前,青暝仙君于南域的两界关口附近被魔修重创,至今生死不知。这位新晋的冯项仙君,甚至未曾见过他的师尊,而是由青暝仙君的道侣──莫违仙君代为收徒,一路栽培成才。」
林契一面听着,一面回忆道:「南域战役我倒是听过,据说各仙门为围剿一处窝藏众多魔修的山头,折损了近千的修士。难道说,魔尊也是在那时与九霄门结了仇的?」
薛千韶摇头道:「并非如此。但那位被冯项称作『亚父』的莫违仙君,与魔尊有深仇大恨。个中牵扯我也并不十分清楚,但你认为魔尊千方百计混入九霄门,有可能只是来道喜的吗?」
林契做魔修时,也是个不问世事的隐士,他此时听闻自己可能卷入麻烦当中,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心翼翼道:「那掌门您……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为何非要来此?」
薛千韶垂眼望着棋坪,半晌道了一句:「因为那棋局中,必须有我这颗棋。」
林契感觉这话似乎带着身若漂萍的感慨,不知怎么便对他放下了戒备,劝慰道:「我平日侍奉师祖左右时,师祖也偶尔会卜卦,但他多半只用来决定『今日是否适宜饮酒』这等小事,还老是念叨着『卦不可尽信』,师祖既传授您卜术,难道不曾与您说过这话?」
薛千韶只道:「自然是说过的。」
林契正待追问,却被他下一句话堵了回去。薛千韶忽然斜来一眼,问道:「师尊当日让你到化外地一趟,你说是因你对竞标会有兴趣,那么,你可在那里取得想要的物品了?据闻无数咒印术士,皆对那『天人咒印』趋之若鹜,想来你也不例外?」
林契捂着他脆弱的心脏,道:「能说的话都被掌门说完了,您还要我答什么呢?」
薛千韶定定望着他,道:「我想知道天人咒印的去向,以及其真正的渊源。」
林契深吸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地续道:「您怎么就认定我会知道呢?」
薛千韶道:「你方才说,你的修为是由寿数积累而成,那你少说也有千八百岁了罢?我自然得向你这位前辈请教。」
林契又叹了口气,方答道:「竞标会上异变陡生,天人咒印的去向我当真不晓得,您还不如去问您那位魔尊,据说化外地已被他的人马拿下了,说不准天人咒印就落在他手里呢?」
薛千韶听他脱口说「您那位魔尊」时,不由僵了一下,但总觉追问下去,会得到他不想听的答案,便装作没听见,只问道:「那么,天人咒印最初的起源,你可知道?」
林契突然露出一副牙酸的模样,面有难色地道:「那咒印乃是魔皇召集了一众术士,让他们协力打造出来的,那些术士都是为了好处才加入,各自流派也不同,致使天人咒印构成异常复杂,本来它光是能顺利运作,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谁知还真让魔皇达成了目的。」
薛千韶见过地宫中的金仙塑像之后,对魔皇佚事也颇为好奇,便追问道:「那么魔皇打造天人咒印,又是为了什么?」
林契打了个寒颤,犹豫片刻方道:「那个疯子,倚仗几乎不死不灭的魔龙之身,早在刚即位时,便开始切割自己的肉身,藏在魔域与人界中九处,使肉身转化为天人咒印的力量来源。他这般不要命地大费周折,却只是为了打造出一座无形巨笼,困住一位下凡的金仙,让祂再也无法返回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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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九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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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契所言内容,实在有些骇人听闻,薛千韶只顾蹙眉细想,并未察觉林契提及魔皇时的口吻,似乎有些过于熟稔了。
薛千韶在转瞬间想起了魔髓玉,以及被隳星炼化的魔皇之心,最后想起了藏有魔皇血的地宫,以及地宫里的金仙塑像、仙剑碎片……真相隐隐绰绰,呼之欲出,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他一面想,一面追问道:「你所说的这些,似乎并未在修真界中流传,敢问来源是什么?可信度几何?」
林契正要开口作答,却忽然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活像要断气似地喘咳起来,痛苦地弯下了腰。
薛千韶被他的反应惊着了,连忙站起身,道:「你这是怎么……」
林契却腾出一只手来朝他摆了摆,示意自己没有大碍,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擡起头来,脸上仍因咳喘而胀红,虚弱地道:「抱歉,掌门师叔,此事的详情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