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欢喜个头。究竟是哪来的厚脸皮,让他能说出这种话?薛千韶不由在心中腹诽。嘴上却道:「疗伤之事须得慎重,研究功法时岂能分神?薛某自认无法一心两用,还是回客院自行研究罢。」
隳星魔尊笑道:「回客院?也可,倒是省了不少事,本座带你实做一次便可。」
客院的主屋已被隳星魔尊占去了,隳星魔尊便以此来曲解他的话。
薛千韶:「……」他算是听出来了,隳星魔尊果然是闲得发慌,拿他当消遣。
「好罢,不逗你了。」隳星魔尊笑了一阵后,终于又道:「不如这样,你留下与我说话,期间你不论问什么,本座都会如实回答,若不能答的,我便不答,绝不敷衍,如何?」
他这话说得十分真诚,薛千韶不由诧异地望向他,却反而注意到了他比往常更加苍白、几无血色的唇。
薛千韶垂下视线,道:「如此对阁下有何好处?」
「本座只是想试着了解你。」隳星魔尊抿了一口茶,发觉茶凉了,又将茶盏放下,一面道:「无论于公于私都是。既然眼下要联手,互信就是必要的罢?本座想将此基础巩固得坚实一些。」
薛千韶在心中说服自己:能得到魔尊保证坦诚的机会,千年难得一遇──随后,他便沉默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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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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隳星魔尊见状唇角一勾,重新招来魔侍换了茶水,庭院中同时也出现数名魔侍,有序地清理起方才遭波及的残花落叶。
新茶冲好时,几名魔侍也抱着带花的枝桠到了亭下,其中一名魔侍还捧着一只白玉广口花器,献到了魔尊面前。隳星魔尊略一颔首,让他们将物品放下后退下。
见到那些花,薛千韶不仅感到诧异,心虚感也再次爬升──那些花枝草叶,明显都是被大师兄的剑意给削下来的。
魔尊虽说是想同他谈天,却一直未曾开口,反而悠哉地挑拣起魔侍献上的花材,往花器中摆放起来。
薛千韶见他动作十分娴熟,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阁下这是要插花?」
隳星魔尊瞥了他一眼,微笑答道:「正是。这些花都是我差人寻来的名种,落了一地也是可惜,正好现在也得空。」
薛千韶不由又问:「……阁下对插花有所涉略?」
隳星魔尊在花器中大略摆了些花枝后,便开始一枝枝仔细端详,修剪成合适的模样,一面答道:「魔道艰难,总要做些什么消除心头戾气,比起残杀生人取乐,本座更中意将美好事物打理成合心意的样子。」
薛千韶见他手法熟练,全然不似作伪,心中仍觉得插花与「魔尊」这个头衔,实在搭不上半点关系。但隳星魔尊这么做,看上去却无半点违和感。
隳星魔尊一面打理花叶,一面又随口道:「本座倒也想学琴,只可惜无人指导,先前殷袖仅会弹琵琶,我只来得及学到些皮毛。」他漫不经心提起了日前刺杀他的炉鼎之名,浑不在意地一语带过,继而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倒觉得薛掌门适合做乐修。你先前敲击剑身的音杀之法,不正与乐修有异曲同工之妙?为何不修乐?」
魔尊平心静气打理花叶的模样,让薛千韶有些出神,忽然被问及时还猛然愣了下,心想他还没问隳星魔尊什么呢,对方倒是先探问他的事了。但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便如实答道:「太鲲山是以剑为根本的门派,我作为掌门却修乐,岂不是怪异得很。」
隳星魔尊又道:「可本座留神过……恕我直言,水木灵根之人多半灵活温润,本就不适合一般锋锐肃杀的剑路,你的剑也因此显得刻板,精准有余,剑意不足,即便如此,也不愿另辟蹊径吗?」
隳星魔尊懂剑?薛千韶眉梢一挑,难掩诧异。本只想在心中记下这件事,然而他又忆起魔尊保证过有问必答,此刻气氛又颇为平和,便试探地问道:「阁下也用剑?」
隳星魔尊睨了他一眼,平淡道:「我曾有过剑,不过已经折了,如今便不用剑了。」
薛千韶想了想,又问道:「既然曾修过剑,想来阁下并非生来就是魔族?」他会如此推断,是因为天生魔族极依赖血缘功法,躯体素质亦十分强悍,不大会特意去修炼一门兵器。
隳星魔尊却答道:「薛掌门也见识过,本座的确能调度灵力,这点并未在你面前遮掩。然而,本座也答不上来自己算什么。」
薛千韶蹙眉,不大相信这话。怎么可能不知道?生来就是魔族与修炼魔功入魔,这二者并不难区分罢?
隳星魔尊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眼也不擡地答道:「本座说的是实话。不过,其余细节就不便透露了。」顿了半晌,他又道:「不瞒你说,那双修功法也是照我的体质求来的,可同时并修灵力与魔气。」
薛千韶闻言,取出那锦囊中的功法,带着疑虑道:「那这不就是魔功的一种?」
隳星魔尊一面以花剪裁去多余的花叶,一面从容答道:「不算。准确说来,此功法运用的是『混沌』。混沌一般存于人界、妖界、魔界间的虚空中,是三界力量最初始的本源,灵气、魔气亦会在虚空中重归混沌,相生相克,往复循环。此功法仅是将此循环的原理,套用到修者身上罢了。」
薛千韶惊疑不定,心道:此种功法,根本就闻所未闻。他半信半疑,一目十行地翻阅功法,越看眉头蹙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