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记:嫁娶
来提亲的是周家派来的婆子,说是给周二爷说媒。
祖母不待见他们,更何况周家男人都已娶妻,冷笑着问是不是让我去当姨太太。
提亲的婆子只支支吾吾不吭声,大有默认的意思。
祖母气得险些将说媒的婆子大卸八块。
无奈周家财大气粗,在本地颇有势力,祖母再怎样气,也不好明面上得罪。
我只在一旁后悔无比,事因我起。
如果时光能倒流,打死我都不会出去。
出嫁那天算是黄道吉日。
凛冬将过,冷冽空气里掺和丝丝腊梅香气,粘在我一身牡丹红蜀锦旗袍上,盈盈绕绕。
大抵是周家阔气的原因,又或许不想显示自家小气。
彩礼是三媒六聘既齐全又周到,接我的也是八抬大轿。
祖母见此才略微消气,拽着我的手腕,擦着眼睛,嘴里呢喃着,我的穗穗可怎么办啊,一定要好好的。
这几月我已不知看祖母哭了几次,我不想再让她难过,忙不迭点头,穗穗会好生听话。
我本就被祖母养娇了。
嫁衣裹新装,琳琅满目的珠串挂饰,我当时只觉得简直耀眼好看极了。
全然不知,喜轿进门,收敛着稚气锋芒与夹着尾巴做人,是多么煎熬。
姨太太是不能走正垂花门进,迎亲队伍也不能敲锣打鼓,一切都静悄悄的,好似见不得光。
我被红布罩着头,眼前浑然一片嫣红。
垂眸时只见各色皮鞋绣花鞋从眼前走过,不用看也知道门庭若市,娶个姨娘都如此大噪。
直到有丫鬟将我搀进喜房。
四周的喧嚣,霎时如戛然一般。
喜房里总飘着淡而沉溺的鹅梨帐中香,梨味雅致,儿时在书中得知,那是鲜鳄梨与沉香所制,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到。
我上一次问已不知是何时,只知气味独到,闻一次便忘不掉。
闻着这香,我便昏昏噩噩的想打瞌睡,今日起得极早,公鸡都还没打鸣,我便被接亲的婆子们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