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清岸伸手抚摸他的头,「你也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我真不晓得怎么带大你的。」他凝视着习孟州虎目剑眉,眼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欣慰。「阿州,二十多了,该算是大人了,即使没有我,你也能自己活下去。」
「不要,哥哥,你不要离开我。你会活很久的,很久很久。」
习清岸笑了,他的语气非常温柔,「当然,我会活很久的。」
他像是很累,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孟州一步也不敢离开,一直到天亮,他才下了楼,众亲友都已经散了去,他让佣人继续守着他,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在安妮的身边躺了下来,默默的倘下眼泪。
安妮察觉到他,迷迷糊糊的问∶「你大哥怎么样?」
「他的情形很不好。」他回答,觉得自己在这么说时,心脏似乎被撕成两半。「我早叫他不要去工作,那样劳心劳力的工作,定会缩减了他的寿命,可是他就是坚决不允,一定要为人们贡献心力,说这样自己才不算白活。」
安妮温柔的拥住他。「你不是说过他上次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吗?他既然没有说什么,那就一定没有事,你不要瞎担心了。」
「安妮,你不会了解,家父早死,我等于是大哥独力抚养大的,我们自小相依为命。我太明白他了,即使有再多的痛苦,大哥都永远不会形诸颜色。」 「你真的很爱你大哥。」
「人说「长兄如父」,」他苦涩的笑了,「他几乎就是我半个父亲,从小到大,你不知道他为了我的存在吃了多少苦。」
第二章 凝视
两个月后,李云楼在手术房外焦急的踱步,到了下午三点,手术房的双扇门开了,雪言被推了出来,「雪言!」
小女孩躺在推床上,显然还在麻醉的药力中,并没有回应这个她平日最崇拜的哥哥。
「她怎么样了?」他的副手关骑着急的问推她出来的护士。
「恭喜各位,手术很成功。」一个随后出来的医生说。
众人一阵欢声雷动,其中一名护士排开他们。「请让一让。」
众人跟了上去,李云楼却向手术室探望。
手术房中仍有几名工作人员在清理手术台,穿著手术服的习医生并没有离开房内,他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伸手松开自己的衣领。
在他身边有另一名绿袍的医生,他正俯下身替他擦脸上的汗。
「¨¨太勉强了。」他责备习医生。
「我没有事。」
「连开六个小时,你的身体根本吃不消,刚才为什么不让沉医生接替你?」
「这个手术的危险性太高,只有我来主刀,小雪言才有活命的机率。」
「你再这样子不顾自己,我要呈报上去,禁止你再进手术房替人开刀。」 「守中!」
「当初我们说好了的,早上让你替人看病,下午就得回休息室,你说,你有几次履行这个诺言?」那医生的语气有一种压抑的忿怒,「我可不希望有一次是你替人开完刀后,自己得躺上手术台,换我来给你开刀。」
习医生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那名医生叹了一口气,「很不舒服吗?」
「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他靠向墙壁。
那医生凝视着他平静的睡颜,脸上闪过几种复杂的情绪,忧伤、痛苦和怜惜。
他轻轻捧住习医生的脸,俯下头去。
「咳!」
那医生抬起头来,皱起眉头望着他。「你是谁?」
李云楼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发出声音,那几乎是无意识的咳嗽,「我是刚才病人的家属,我想要向习医生道谢。」
那医生的表情冷漠。「习医生刚开完刀,很累了,有话请明天再说。」
「但是¨¨。」
这时,习医生睁开眼睛,「李先生?」他想站起来,却被身边的医生按的坐了下去,「你坐着休息,还在贫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