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不是第一次见魔宗弟子,他们都与常人无异,也不会轻易吞噬他人来提升修为,这一点便是在魔宗也是被严令禁止的,而眼前的这位,与他印象里的截然不同,看起来更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失了理性。
“你是如何穿越大周天伏魔阵来到此间的?”柳叙白黑着脸没有与他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始了问话,那魔宗弟子对他甚是不屑,虽已被月御打成重伤,但依旧硬扛着不说。
柳叙白见状立刻给了月御一个眼色,月御单手挽诀,一道伏魔印重重的打在那魔宗弟子身上,魔宗弟子当即喷出一口鲜血,随着印诀扩大,地上瞬间燃起赤红的火焰,将他团团围住,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熄灭,只可惜他越是挣扎,火焰越是旺盛。
“南明离火?你是仙门中人。”魔宗弟子一边哀嚎一边发问,柳叙白轻笑:“既知我是仙门中人,还不速速回答?”
他指尖一抬,火势瞬间涨大数倍,那魔宗弟子被炙烤的疼痛不已,在火光中惨叫:“我等自七灵之乱后就留在此间,何须跨越大周天伏魔阵?”
魔宗竟然在神州之内埋伏了弟子?柳叙白倒吸一口凉气,七灵之乱过去已有上百年,魔宗竟从那个时候就派遣弟子在此潜伏,为的便是有朝一日里应外合冲破结界染指神州?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魔宗未必只留了一脉弟子在此界,其他诸界兴许也有疯魔的魔宗弟子渗透。
“既然潜伏多年,又为何在此时露了身份?”柳叙白继续问道,那魔宗弟子已经被南明离火烧的皮肉焦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魔尊令使已降临此界,我等听诏而来。”
他的眼神阴狠无比,若不是实力差距过大,他恨不得生吞了眼前之人。突然他盯着柳叙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双眼眯起,发问道:“你是柳叙白?”
“正是在下。”柳叙白朗声回答,对方听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原本痛苦的表情消失不见,继而一抹狡黠浮上面容,他哈哈大笑,不顾身下燃烧的烈火向柳叙白扑来,月御眼疾手快,立刻将长剑从那人后心刺入。
魔宗弟子立即鲜血喷涌瘫软着倒下,他目眦欲裂的瞪着柳叙白,口中发出的声音竟变得与之前灰袍人一致,“柳叙白,我知道你的秘密。”
话尽于此,魔尊弟子瞬时自爆而亡,瞬间地上仅剩一团炸烂的血肉,换做以往,略有洁癖的柳叙白定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这污浊沾染,但是是此刻,他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瞳扩张,任由鲜血喷溅在他身前。
魔宗弟子的遗言让他再一次的陷入了回忆的乱流中,那些过往的场景正如画片一般的在他眼前闪回,他想闭上眼睛不去看,但画面却变的更加清晰,强迫让他看清那些惨烈的记忆。
他身形一颤,月御马上将他扶住,她从未见过柳叙白这般慌乱,天幕之战死伤无数,远比现在要惨烈,他怎会因为一个魔宗弟子自爆而这般魂不守舍。
言灵咒,是言灵咒!
柳叙白恍然意识到刚才是那个灰袍人借由魔宗弟子身躯向他施加了此咒,虽然此法并不会令中咒者发生什么变化,但中言灵咒者会受施咒者控制,灰袍人正是想要借此操控他不断回忆曾经的一切,好令他被这些记忆逼得疯魔。
好在发现的及时,他心中默念了三遍净心诀,颅内混乱翻滚的思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在魔宗只有魔圣大君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学习言灵咒,那灰袍人显然身居高位,应该就是魔宗弟子口中的魔尊令使。
这便是他送的第二份大礼吗?柳叙白心道,为什么魔宗企图让他记起从前,知道当初发生何事的人,如今都缄口不谈,甚至已成禁忌,难道此间内发生的事情,都与前尘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不能再想了,他不能再和前尘有任何瓜葛,否则,对谁都不好。
柳叙白头疼欲裂,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在他身周叽喳吵闹,让他片刻不得宁静,他唤上月御速速离开此地,刚才一战声势浩大,已打草惊蛇了其他疯魔的魔宗弟子,再想追踪难上加难,先到抚柳镇找个地方落脚,也让自己整理一下杂乱的思绪。
抚柳镇中,此刻正是热闹不已,原本如此偏僻的地方应是人迹罕至,但现下却人满为患,月御这因这几日都在镇子附近调查,所以早已在佰味楼定好了两间上房,不然临时想要找一间客房恐怕是难上加难,保不齐还得露宿街头,柳叙白在楼内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身旁的小二原本想迎上来招呼,被月御凌厉的眼神吓的不敢靠近。
“此地可是有什么好事将近?”柳叙白恢复了以往风轻云淡的样子,观望这周围打扮各异的行客,有的打扮华贵,有的则持刀佩剑,还有的贼眉鼠目,显然这些人都不是抚柳镇镇民,而是从各地汇聚来此。
“坊间传言,再半月有余,浮陵出水。这些人都是奔着去浮陵宫捞一笔来的。”月御的一番话让柳叙白险些端不住手中的茶杯,这也太巧了,自己恰好赶上了浮陵古墓出水,他许久未至凡尘,已不记得浮陵宫就在洛水入海处,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有人刻意安排,柳叙白不好判断。
反正一路都是被人推着走,敌暗我明倒不如顺势而为,柳叙白放平了心态,但是沈凛不在此地,原本去浮陵宫就是要调查玲珑匣的事情,再加上抚柳镇可能还有隐藏的魔族,不如索性叫弟子们一起下山来此历练。
浮陵宫出水还有些时日,众弟子术法尚未达到可使用传送阵的品阶,即刻出发亦要数日,等他们抵达,应可刚好赶上。
楼下人多眼杂,月御在此地不方便行使术法传信,便转身上了楼回了房间,柳叙白则留在楼下继续喝茶,小二见月御离去,总算是逮到时机上来搭话。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像您这等尊贵之人,可也是来凑这浮陵出水的热闹?”小二在佰味楼行事多年,拍马奉承之语几乎脱口而出,柳叙白闲来无事,便也打趣了起来:“在下行游至此,恰逢异观将至,便想着多留些时日。”
小二一听柳叙白也是来寻浮陵宫的,便唾沫横飞的说起来,顺带还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公子若要去浮陵宫,可要多带些人手,听说镇子周边最近也不太平,若是只有一个姑娘陪同恐是不妥。”眼神转向周围那些绿林装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