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指一指,桌面上已裁切好的纸张凌空而起,柳叙白以指为笔,在浮空的纸张上留下书信,信件是给玄度的,自己下山这些日子,恐怕又需要玄度代课了,字迹写尽后,他手指向上一抬,纸张立刻折叠成鸟鸢样式,扑棱了两下翅膀后从窗户飞出。
事态紧急耽搁不得,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天外天,此刻偌大的北寒殿中只有凌灵一人的身影,她正忙碌着批阅今日送上来的事务卷牍,旁边一张摆满各色杯盏和瓜果的空桌,他看一眼便明白宛郁蓝城这小子又不知偷闲躲懒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师兄。”凌灵见柳叙白前来朱笔暂搁,“何事扰了师兄清修,竟需师兄亲自来天外天督办?”柳叙白摇摇头,行至凌灵身前,郑重其事的说道:“月御来信,洛川有魔气显现。”
魔气,凌灵垂眸思索,魔宗早已与此间各界隔绝,大周天伏魔阵的结界尚在,守界弟子也并无传报结界有异,神州之上怎会有魔物踪迹?“事关重大,可否要灵儿通报各大仙门?”
“你即刻传信于仙洲盟会,将此事告知,我先去寻月御探清事情原委。”柳叙白再次看了一眼凌灵身旁凌乱的桌案,叹气道:“顺带给蓝城捎个话,让他将花想楼留守在西凉的弟子调遣一些回神州镇守。”
凌灵心会神明,立刻开始撰写书函,柳叙白嘱咐完毕后,一路从北寒殿去往天外天更深处的重霄圣境,洛川山高路远,即便御剑飞行也要花上数日,重霄圣境内有白玉京留下的传送法阵,事态紧迫之时方可启用,若有传送法阵相助当日便可抵达洛川。
重霄圣境,柳叙白看着眼前的石碑,这里他已许久不来,上次位临此地还是在七灵之乱平息后,风雪弥漫的传送法阵被极光笼罩,看惯了昆仑的天山白雪,再看这七彩流光的星辰别有一番意趣。
他走向中心,伸手触摸阵法中心的风场阵眼,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神州各域的星图,洛川二字在此刻映入眼中,他心中默念选定的位置后,身边旋风直升,场景急速转换,原本的寒天之境消失不见,继而出现在眼前的是暖阳怡人,绿意成荫的洛川山水。
洛川气候湿暖,植被生长旺盛,柳叙白此刻立足于一片森林茂盛的山荫之下,溪水湍流从他身旁绕过,激起飞白的水花。原本应当多赏阅一番,可惜他身怀要事无瑕顾及这秀丽景色。
月御似乎已在此地久等多时,一见柳叙白现身,马上迎了上来,正欲开口交代前因后果,就被柳叙白用手势打断,柳叙白凝视着月御身后时隐时现的魔气,看来在等他的不止是月御,还有它。
“既然阁下已知我会前来洛川,何不现身一叙?”柳叙白盯着那团魔气说到,那团魔气停顿了一刻便腾空而起,向着身后的密林深处窜去。
柳叙白心知这是幕后操纵者在引他前去,山林丛生只得步行移进,他足尖轻点,一跃而起到一旁参天古树的枝丫上,站在高处观察了这魔气的流窜方向后,飞身踏叶,极速追赶。
那魔气行至林中深处后便再次停留,仿佛是在等待柳叙白,柳叙白见对方无意再逃,便从高处落下,缓步到魔气身旁,“阁下故意引我来此,所谓何事?”
魔气上下攒动了分秒,便立刻消散,与此同时,数条银色的丝线在树林中显现,柳叙白此时便处于这密布的丝线当中,迎着树叶间隙投下的阳光,柳叙白可以感知到这些丝线的距离在逐渐缩小,对方有意将他困在这天罗地网中。
“柳仙师风姿真是不减当年。”林中深处传来一个声音,此人所用之声被魔音覆盖,无法辨析身份,柳叙白盯着那个向他走进的月灰色身影,冷哼一声:“阁下既是魔宗之人,便应该知道此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便是冷凉阁的待客之道吗?”那身影也嗤笑的回话,柳叙白按兵不动,指尖已汇聚灵力,若是对方突然发难,自己也可及时应对“阁下还未曾报上姓名,琅環怎是阁下是友是敌?”
“不必知晓我是谁,我只是替东主送份礼物给柳仙师。”
那身影顺而抬手,被绷带缠绕的手指间拉扯着紧密的丝线,他突然交握双手,丝线立刻成网状从四方向柳叙白攻来,丝线所行之处,阻碍的事物皆被切断成两半,柳叙白将指尖灵力推出,前方的丝网应声断裂,扶光剑起,飞旋于柳叙白身边,两种兵刃相碰,星火点点,扶光剑凝聚剑气,在柳叙白的操控下不一会便将整个丝网尽数斩落。
“扶光剑意,当真不容小觑。”那人似乎早就知道这丝网困不住柳叙白,方才只不过是试探他的虚实,柳叙白旋腕收剑于身后,冷声道:“阁下既然试过在下实力,可否告知在下你的来意?”
“东主让我带一句话给柳仙师,不知柳仙师欠下的孽债可否已还清?”
那人特意将后半句话一字一顿的说出,虽看不清面貌,但闻声便知他此刻脸上应尽是促狭的笑意,柳叙白听闻“孽债”二字,心中一顿,未加思索便立即回话:“琅環自问从未行过亏心之事,何来孽债一说?”
对方显然料到柳叙白会这般,于是出言讥讽道:“柳仙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曾经的一切忘之脑后,当真是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