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哑然失笑,小二以为月御是陪同自己的女伴,不过想想也是,这荒郊野岭的自己这幅打扮确实有些显眼,指不定已经被谁盯上,小二此言也是善意。“多谢小二哥提醒。”
柳叙白将为数不多的碎银摸出一块悄然塞入他的手中,小二诚惶诚恐的收下,谢赏之后压低声音道:“小的多说一句,公子晚上最好点灯入睡,以防……”他瞟了一眼领桌抱刀而立头戴斗笠的男子,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口,唯恐那人听到。
小二忙着去张罗其他的客人便也没有多留,柳叙白将茶喝尽便也准备起身上楼,他刚行至楼梯口,方才一直旁观的斗笠男子却将他拦住,“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第十五章故友相逢
柳叙白看着眼前人,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相反则是一种莫名的熟悉,便也没有反驳,而听从了对方建议,随着他绕去了佰味楼的偏僻角落,那人站定后,将斗笠脱下,柳叙白看着那张脸不由得惊呼起来:“将离?”
“难为你这么多年不见还能记得我。”名为将离的男人伸拳在柳叙白身上轻打了一下,老友重逢,柳叙白惊喜至极,将离是他与他的过去为数不多的见证者,也是那一场灾变的亲临者,但是将离的身份非常敏感,因为他也是魔宗之人。
将离没有魔宗弟子脸上那般浮夸的咒文,清俊的面容一道描红顺着眼尾向上延伸,将他原本细长的眼睛勾勒的更加邪魅,身上的粗布麻衣与他高傲的气度格格不入,甚是违和。
“你怎么也来了神州?让魔宗除名了么?”柳叙白很少这般与人开玩笑,但是面对将离,这等生死之交他还是有这个闲情雅致的。“堂堂魔宗圣君竟落魄到要装成刀客,实在不行到冷凉阁,我给你谋口营生。”
将离白了他一眼:“去去去,还是一样没有正形,我来此是有要事告知于你。”
他将手指向唇上一抹,原本红润的唇色突然染上一丝青蓝之色,柳叙白知道,这是魔宗言灵咒的高阶术法,专门用于签订不可言说的契约,承咒者不能将施咒者与他言说的事情向外透露一字,否则变回爆裂而亡。
“和之前一样,你我立场不同,出于友人之谊我还是必须来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到神州,是因为魔宗与神域上层有所交易,天幕法阵崩塌也是计划之一。”
“你的意思,魔宗是从神域领土通过天幕法阵到达的此间?”神域已位列诸界之上,而且与魔宗又是宿敌,何苦再与魔宗勾结行事?见将离没有回答,他便知道自己猜的应该与正确答案较为接近,言灵咒下,将离只能旁敲侧击的将有限的信息传递给柳叙白。
将离拍拍柳叙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庭……呃琅環,魔宗这次动用的力量,远比神灾变时的阵仗要大得多,何况神域那边,我们都无法知晓发生了什么变故,话尽于此,你切记小心行事。”
“今日我曾遇到一个灰袍的魔宗中人,我猜他应该是魔宗令使,他说……他知道那件事,还通过一个魔宗弟子对我下了言灵咒。”柳叙白对着将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截了当的便把猜想说了出来,将离若有所思,应该是琢磨要怎么提点柳叙白。
“你知道并蒂佛莲吗?”将离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显然他问的东西涉猎到了机密,柳叙白点头,并蒂佛莲是生长在神域的一种珍奇植被,传说此物能将自爆崩坏的修行者修为保留,转世重生后吃下此物便可恢复往日的修为,但并蒂佛莲仅仅是存在于传言中,柳叙白并未见过。
“我只能告诉你,并蒂佛莲真的存在,而且它的用处远不止保留修为这么简单。”将离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目紧盯柳叙白,仿佛是在强调要他细细去盘查有关并蒂佛莲的事情。
“他……如何了?”柳叙白心间一阵拧痛,虽然他打算将此事完全忘却,但是看到将离,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将离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问题也被言灵咒所限。
“魔宗在神州不会逗留太久,距离计划正式实施还有些一段时限,你还有时间,希望你能赶在下次我们相逢之前,找到问题的答案。”
将离已经将能告知的信息尽数说于了柳叙白,他心中已是十分感激,虽然二人身份不同,但从前的志愿未曾改变,将离在此处不能多留,以免被令使觉察,于是作别柳叙白悄然离去。
信息量太大了,他发觉自己要查的事情越来越多,仿佛从问天峰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七灵之乱展开,终究还是不能放过他吗?柳叙白心想,他摇摇脑袋,算了,多想也无济于事,不如学宛郁蓝城先躲几天懒,等沈凛他们到了再一一追查吧。
日月更迭,朝暮交替,柳叙白在佰味楼中总算是清闲了几日,除了午夜梦回时总是被言灵咒干扰,想起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外,在抚柳镇的日子还是极为舒坦的,镇中的相较厉害的魔物已经月御清除的七七八八,剩下那些不入流的小喽啰,就等着冷凉阁弟子收尾。
今日洛川大雨,柳叙白正坐在二楼房间的窗前观望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抹熟悉的月白色在朦胧的烟雨中逐渐清晰,是冷凉阁的弟子们到了。许是众弟子生怕御剑飞行惹眼,便在镇外落停,行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