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收起手,凝眸望着她,许久,只见芷蘅雪眸浮光,却似乎一点点融化了冰冷。
“杨妃,你没有病!”罗永目光笃定。
长发如墨的女子,冷唇幽幽,终于微动唇瓣,淡淡说:“罗大哥果然不凡。”
紫樱与罗永大惊。
此时,如此这样沉静的女子,哪里……还是刚才那癫狂失心的样子?
她清净的眼里,冰澈如水,似乎涤荡了世间一切尘污。
静静的望着他二人。
“为什么?”紫樱不解的问,依旧一副天真,“杨妃可知,奕王为您急得不得了。”
芷蘅心中一冷,她何尝不知?她怎么不知?
这许多日子以来,那徘徊殿外的颀长身影,时常斜入内殿,却终究却步。
她沉痛笑了:“罗大哥,芷蘅有事相求,不知罗大哥可否成全?”
罗永心思终究比着妹妹缜密一些,杨妃乃心善的女子,此番遭逢剧变,原以为的确因悲伤过度而失去心智。
却不想,竟会是如此精心的一个局。
“杨妃请说。”罗永看着她,愿闻其详,她望望殿外,容色小心而决绝,“我想……离开皇宫!”
“离开!”紫樱讶然重复,芷蘅却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看看殿外,紫樱方发觉,放低了声音,“杨妃,奕王那么爱你,你怎么……”
“紫樱,你太小不懂。”芷蘅打断紫樱,忽而惘然,“只有我离开,他……才会是他!况且,我太累了,真的再也不想与皇宫争斗,扯上半分关系!”
从小,她便在宫斗中失去了太多,如今她更在这场血亲相屠的悲剧中,失去了骨肉,日后,她还将失去什么?她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她这样一颗疲惫、苍凉、千疮百孔的心,一定不能承受!
既然预见到了残酷的未来,何必今朝?
李昭南一定会忘记她,一定会,因为在李昭南心里,女人……从来不是唯一!
她淙淙目光,泪涌痛惜。
那痛却不知是为李昭南,还是为自己。
人生之事,三分尘俗、七分自误。
芷蘅已看透。
望着她凄美容颜怅然,泪迹干涩在唇角边,她消瘦的身子,似在冬的寒气中,不能禁受。
罗永终究默然叹息:“杨妃要我帮什么?”
芷蘅望向他,又望望紫樱,目光恳切:“只怕亦要劳烦紫樱妹妹一遭。”
紫樱一怔,芷蘅看着他二人,目色沉重……
芷蘅说完,紫樱面色大变,连连摇首:“不,这……这不可能……”
罗永亦拂袖起身,冷声道:“杨妃,此事非同小可,恕罗某不能答允,杨妃身子虽无大碍,可悲入心骨,终需调理,罗某定然竭尽全力为杨妃诊病,杨妃珍重。”
言毕,回身而去,紫樱跟在哥哥身后,回眸望向芷蘅,芷蘅怔怔看着二人背影,目光渐渐沉下。
她默然叹息,难道,自己终身便离不开这权利斗争的宫宇吗?
最终决定
之后几日,罗永每日为芷蘅诊病,芷蘅身子渐渐好转,只是她对于李昭南依然避而不见。
李昭南不欲勉强,不过徘徊在外殿,看着芷蘅慢慢好转。
偶尔夜深,内殿的她,泪湿裙裳,外殿的他,默然叹息。
芷蘅终究忘不了佑宁的死,每一夜,他看着她过得无比艰难。
常常,呓语声声,惊醒后,便是泪水涟涟。
一定,又梦见了佑宁,一定……在梦里痛恨了自己千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