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连连言是,不敢辩驳,“本王大位在即,你莫非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啊…”
“你可知他外祖徐家是什么身份,他李家又是什么身份啊?啊!”燕王怒极,令张信心头打颤。
“他外祖武宁王乃开朝第一功臣,是随先祖一齐打天下的重将,他祖父李文忠,乃太祖亲外甥,本王亲表兄,此事若是没个善了,你是想让本王被世人扣上背信弃义,不仁不孝的头衔吗?”张信心慌如尘埃,又如银针般细微,心乱如麻,“不,不…臣不敢,臣不敢!”
张信被以示警醒,回到家中,见大院正房妻崔氏正在教训张臻,她本是妾刘氏所生,只因是张信独女才任性妄为了些,夫人崔氏也正好借此事排泄一通心中怒火。
张信立在廊道旁观,见崔氏嗔怒十分,脸面狰狞,“你一个婢人之女,也敢出去招摇过市,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吗?…”
刘氏苦命央求,拖着其手脚,被她一脚踢开滚出半尺,她腹中已隐隐生痛,“滚开!你这个死娼妇,你想死,你们一个个想死,可别拉我们侯爷下水啊!”
“想拖着我们全府为你们陪葬是吧…啊?下作的贱人胚子,什么样的娘生出什么样的烂货!去死!去死!”那处闹得鸡犬升天,热闹不宁。
张信踱步冲上前去,“住手!”
“啪!”一巴掌打得火辣,众人面面相觑。。。
一掌打在了跪着眼泪纵横,苦不堪言的张臻脸上,他抢过崔氏手中的辫子,在地上一投一挥,崔氏吓怕,辫子响亮两下作声,“我自会管她,还轮不到你来教!”
“咻!咻!”几鞭响彻如雷,打得张臻肉破血流,刘氏腹中本怀有一子,见血悲痛过度而致倒地昏厥,众仆人赶紧上去扶,此事只好作罢。
刘氏被抬到居室,清醒仍泪如雨下,泣涕凄凄,崔氏置身事外,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内室中,刘氏触景伤情,张信言语安慰,“你可要多加小心自己,你腹中还怀着孩子呢…”
“我怎能坐视不管啊。。。侯爷侯爷…”她泣不成声,“夫人自然是为她表姐妹家说情,便是臻儿害了他们清誉,污了她们的眼,可终究…臻儿是侯爷您的骨肉啊,您怎忍心看她受此屈,还要被人欺啊?…”
此间二话全数传到夫人崔氏耳朵里,她耐不住性子,起身就要找她理论,“夫人,您可得沉得住气,此事您若耐住性子不兴事,便终究是他们母女的错,您打得也骂得!”
齐奴对其劝,将她按回了位子,崔氏还是愤恨难解意,“这些年,你此些话我都快听出茧子了。”“那我便什么也不能管了?”她烦透了这套说辞恨透了那双人…
齐奴却说,“夫人。。。也并非毫无对策。”
“怎么说?”崔氏侧耳听去。
永宣马场比平日里活跃起来,气氛堪比盛事,各家各户高门显贵皆来了,争当这盛庸将军的第一得力弟子。
楼台上坐着的,和煦下马奔的,校场比武的,射箭看靶,呐喊助威的,通通热情高涨,活脱跃动。
“啊,吾等真是老矣,如今啊,是他辈之天下咯!”右军都督佥事朱能笑谈,一行人齐头并进,魏国公徐允恭却不认为,“哪儿的话,士弘兄你怕是忘了,你是我们这儿最年轻的!”
几人笑如春花,人群中格外惹人注目,妙锦在位子看去,隐问,“那是何人?”
“姐儿,那便是历城侯盛庸将军了!”
徐妙锦像从未见过如此英气勃发之人,他的双眉如剑,眼中仿佛有寒冽星辰,令人无法轻易直视,却又不得不去注意到他。
“终是你该欣然啊,今日可是你收徒教授之日!”那一头,众人与他相谈甚欢,“你又不是不知道,纵极他向来不苟言笑,提着做甚?”
他真的不笑,还是一如此的冷漠,似乎对谁都不曾笑,还是他因何事心中不喜呢。
此些疑虑在徐妙锦脑中萦绕,令她心境浮动,飘零不定。
怎奈前军都督佥事,耿侯长子耿璇这会儿要走,三子挽留,他直言,“没办法,家里有事在寻,不得不回啊。”
众所周知,他妻为兴宗长女江都公主,自然金贵非常。“我那犬子你们多多担待!”
其说的是耿成,此时正与末休、末值投靶射箭,派侍送耿璇归程,这会儿又有小婢子来请盛庸,“将军,我们小姐请您教教骑马!”
诸子拿他逗乐,“你看,这会儿有小人儿来找这位翩翩将军了!”“诶!本就是他教授,勿怪,勿怪!”盛庸不睬。
谁?徐妙锦从未如此关切过一个人的动向,连他的举止神情都想参个一二,见他被小婢子引去,她几乎要失了分寸,一下立起了身,往尽头探去,再不见他,她与祁容起身跟上而去。
“小姐,您找谁?”祁容摸不着头脑,只见她们二人轻声跟在其后,越引越深,走过穿轩,本就在眼前的却忽然不见,她们迷失在廊间,环顾四周…
一会儿一个身高挺拔的身影立在她们面前,“汝等是在找我?”
妙锦没有抬头,连同祁容皆低着眉,他的声音低沉静默,仿佛一切都置身一片深寂之中,妙锦却抬起头,试图想要闯进他心底的另一个世界…
“将军…”她真正在与他平视,眼中的光微明,“将军可否,教小女子骑马?”
“你想学?”他的神情依旧无变,只是眼睛一闭一合,言语却只有那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