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说到,妙空告诉师父自己心中已有决定。妙空的决定究竟是什么呢?他是否会还俗娶公主为妻。
此后公主的性命又如何?这是后话。
生,重复着死;死,轮回着生。
时间来到了妙空和尚和锦安公主的第一世。
公元前770年,嵯峨国国都遆阆,七月。
此时正值赫赫炎炎、火伞高张的夏季,遆阆城门上,倒吊着一具面目全非的男性遗体。
遗体的血液早已流干,他的身下,一滩干涸的血迹斑斑驳驳。
“真是惨绝人寰啊!”
“这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丈夫,怎么没有人来认领?”
……
城下我挨你挤,人头攒动,人声嘈杂。
刺杀成功后,为了不连累她,他撕开脸皮,自剜双眼,自毁容颜。
三个时辰过去了,气温渐渐降下来。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挤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来,女子脸上血色尽失,一言不发地走到城门前跪下。
“世子,有人来认领尸体了!”一卒飞报。
“好!”世子凸站起身,从一把巨大的伞下面走出来,到城楼边站住。
只见下面跪着一位女子,身着白衣,披麻戴孝,看不清她的脸。但看跪姿,甚是婷娉。
“带她上来!”他咬牙磨齿,一声令下。新丧父的世子凸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她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不共戴天之仇恨。
两名小卒连拖带拽,要把她揪上城楼。
“放开!我自己会走!”女子左右臂膀用力一甩,左右两卒便倒在两侧。
她从容自若地走上城楼,立在他面前。
“跪下!”其中一卒用脚往她后腿一踢。
她单膝跪在他面前,那卒还想再踢她另一只腿。看见世子凸手一摆,他便退到旁边。
世子凸吼道:“抬起头来!”
她抬起来,看着眼前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男人。
世子凸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内心深处不觉的动了一下,这不就是自己梦中所见之女子吗?
只见她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脸白如莲开,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真个是: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翩若轻云出岫。
世子凸鹰瞵鹗视:“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他灼烫的目光像鹰一样盯着她看,却让人感觉凶残阴冷,似乎顷刻间就要将眼前的猎物生吞活剥。
“民女嗔休,来为未婚夫纠补子收尸厚葬。”女子名叫嗔休。
“把他放下来!”纠补子的遗体重重地摔在她面前,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随着一阵清风飘走。
她想到临行前他说过的话:生这样的头脑,这样的身体。凭我这一身本领,一定会在战场上立功回来。那时候我会做卿相,执掌国家大权,改革国政,让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总要有一天,我要让你住在宫殿里,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
而现在她的面前,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短短分别三日,便是天人永隔。
她的眼睛里早已噙满泪水,她想扑倒在他身上放声大哭,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临死之前,纠补子突然想到,如果嵯峨国人将自己的尸体拿去悬赏,他唯一的亲人嗔休很可能会被抓住,杀掉。
为了保全她,他“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也就是撕开脸皮,挖掉双眼,将自己的肚子也剖开,让自己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哦,厚葬?”世子凸冷笑道。
“是。公子纠补子他值得拥有。”女子并不抬头看他,她的目光自从移到纠补子身上,便再也没有移开过。
嗔休明白世子凸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的未婚夫杀死了我的父亲,嵯峨国的国王,你一个好不自量力的小女子,竟然还敢提出这种非分之想?